劉云天站上主席臺,沒有慷慨激昂的開場白。
他只是拿起話筒,環視著臺下那一張張熟悉又帶著幾分茫然的臉,笑了笑。
“鄉親們,我先問大家一個問題。”
他的聲音通過老舊的喇叭,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院壩,帶著一種拉家常的親切。
“去年種玉米,一畝地刨去種子、化肥、人工,最后到手的,有三百塊錢嗎?”
人群中一陣騷動,隨即陷入了沉默。
一個叫李德順的老實漢子,在臺下小聲嘀咕了一句:“三百?能不賠錢就燒高香了。”
這句大實話,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所有人強撐的面子。
院壩里響起一片壓抑的、帶著苦澀的議論聲。
劉云天等的就是這股勁兒。
“我們守著這片金土地,面朝黃土背朝天,到頭來卻連養家糊口都難。”他的聲音沉了下來,“大家說,這日子,還能這么過下去嗎?”
沒人回答。
但那一張張被歲月刻下皺紋的臉上,都寫滿了同樣的答案。
不能。
眼看氣氛醞釀得差不多,劉云天話鋒一轉,聲音重新變得洪亮。
“現在,我給大家伙兒找了條新路子!”
“種藥材!”
話音落下,人群卻并未如他預想般沸騰。
短暫的安靜后,是更深的疑慮。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拄著拐杖,從人群中顫巍巍地站了出來。
是村里的老農,王周德海。
“云天,”老人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你說的都好聽。可我只問一句。”
他渾濁的眼睛掃過全場,問出了所有人心里最深的那份恐懼。
“這藥材要是種砸了,地也荒了,我們吃什么?”
一句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剛剛燃起的火苗。
“是啊!萬一賣不出去怎么辦?”
“我們祖祖輩輩都種糧食,哪會伺候那金貴玩意兒!”
村民們的信任,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