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臉上那副兄友弟恭的溫情面具,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他盯著謝逸塵,眼底的暖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搬離皇宮?為何?”
“皇兄不是說,要給臣弟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嗎?”謝逸塵輕咳幾聲,面色更顯蒼白,仿佛剛才那句話耗盡了他所有力氣。
“既然是新婚,自然該有自己的府邸。總不能讓王妃跟著臣弟,一直屈居在這寧頤宮里吧?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皇帝審視著謝逸塵,試圖從那張蒼白病弱的臉上找出算計的痕跡。
可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里,只有一片倦怠和認命,仿佛對世間萬物都提不起興趣。
“你的身體”皇帝很快找到了完美的借口,語氣也重新變得關切起來,“你的身體離不開太醫院的照料。宮外不比宮內,萬一寒毒再次發作,或是那西穹的毒有什么反復,朕如何能安心?”
“有許諾在,臣弟不怕。”謝逸塵抬起眼,眸光竟有幾分天真的依賴,“她的醫術,皇兄也是見識過的。她說能治好臣弟,臣弟就信她。”
他這副將身家性命全盤托付給一個女人的樣子,實在愚蠢得可笑。
皇帝心中的疑慮頓時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掌控一切的松弛感。
他這個弟弟,終究是被病痛磨平了棱角,如今竟只想躲在一個女人的照顧下茍活。
“胡鬧!”皇帝故作嚴厲地呵斥,“她一個民間醫女,懂什么?宮中御醫無數,哪個不比她經驗老道?你的命金貴,豈能由著你的性子來!”
“皇兄。”謝逸塵輕輕喚了一聲,聲音低得像一聲嘆息。
他掀開眼皮,眸光平靜如水,直直望進皇帝的眼底。
“臣弟不想死在宮里。”
皇帝心口一窒。
這句話像一根淬了冰的針,精準地扎在他最隱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