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低,卻裹挾著山崩地裂般的怒氣和殺意。
白蕪被他眼中的戾氣嚇得一個哆嗦,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顫抖著指向他身邊的許諾:“王爺她她怎敢”
“本王讓你下去!”謝逸塵的聲音驟然冷了八度,像寒冬里最凜冽的北風,“你聽不懂嗎?”-->>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碴子,砸在白蕪心上。
那是一種全然的、不加掩飾的厭惡和警告。
白蕪的心徹底涼了。
她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那股滔天的怒火和嫉妒,全被他這一眼給凍成了冰坨子,堵在胸口,又冷又痛。
她只能屈辱地低下頭,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是。”
隨即不情不愿地退出內殿。
小桃見她出來時臉色慘白,神情恍惚,關切地湊上來問:“白蕪姑娘,王爺沒怪罪您吧?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白蕪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想起方才許諾安然躺在謝逸塵身邊的畫面,想起謝逸塵滿是維護的眼神,嫉妒和恨意瞬間像毒藤一樣瘋狂地纏繞著她的心臟。
可她不能表現出來。
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劇痛讓她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沒有。我看王爺睡得安穩,許姑娘又在一旁照看著,便放心了。”
小桃信以為真,臉上露出幾分欽佩,忍不住感慨:“沒想到,這位許姑娘竟真的這般有本事。王爺犯寒毒這么多年,還從沒像今夜這般,這么快就緩過來的。”
白蕪僵硬地點了點頭,便疾步轉身離開。
一走到無人處,她清麗的臉龐瞬間被翻涌的妒意扭曲得不成樣子。
許諾!那個不知從哪個山溝里冒出來的賤丫頭,竟敢爬上王爺的床!
她怎么敢!她怎么配!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太后娘娘!
太后一心盼著王爺身體好轉,如今許諾做到了連何太醫都做不到的事,若再讓她知道,這丫頭已經得了王爺的另眼相待,甚至同床共枕
太后說不定,真的會動了心思,給她一個側妃之位!
不行!絕不行!
她苦心經營這么多年,絕不能讓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奪走本該屬于她的一切!
第二日天光微亮,太后便帶著人行色匆匆地趕到了寧頤宮。
當她踏入殿內,看到的卻是謝逸塵身著一襲月白常服,端坐在桌前,正慢條斯理地用著早膳。
清晨的微光透過窗欞,在他俊朗的側臉上鍍上一層淺金,氣色紅潤,神采奕奕,哪里有半分被病痛折磨了一夜的病弱模樣?
太后懸了一夜的心終于落下,又驚又喜地快步上前:“逸塵!哀家昨夜聽說你寒毒發作,擔心得很,派人來問,宮人又說你歇下了不便打擾。看你這樣子,是已經緩過去了?可是那許姑娘的功勞?”
謝逸塵放下手中的玉箸,抬眸淺笑:“母后送來的人,確實有幾分本事。兒臣的身子已無大礙,勞母后掛心了。不知母后用過早膳沒?若不嫌棄,不如一起用些?”
“好好好!”太后連聲說了幾個好,激動得眼眶都有些泛紅,拉著他的手道,“哀家就說她行!當年瑾兒從那山谷里摔下去,半條命都沒了,就是這許姑娘把他從鬼門關里給拽回來的!這許姑娘醫術了得,有她來照顧你,哀家這下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
謝逸塵正欲重新拿起筷子的動作猛然一頓,銀箸與白瓷碗沿輕輕一碰,發出一聲清脆的微響。
他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晦澀暗流。
“母后是說這位許姑娘,就是當年救了江時瑾的那個人?”他再開口時,聲音里那點溫和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透著一股子涼意,“江時瑾不是對外宣稱,此生非她不娶嗎?他捧在心尖上的人,怎么會淪落到來寧頤宮,侍奉兒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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