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描摹她唇的形狀,淺嘗輒止,又難舍難分。每次靠近與分開,只余唇齒間的輕觸與呼吸交錯,溫柔得快要將人溺進去。
唇瓣終于分開時,兩個人的氣息都不平穩。
裴羨想將她送回侯府,云綺卻讓他先走了。
說自已想一個人去別處逛逛。
她今日出府沒坐侯府的馬車,而是出來之后雇了輛馬車,甚至連穗禾都沒帶在身邊。
此刻只剩她一個人,便悠悠走出這巷口。
京城最是熱鬧繁華,每隔七日會開夜市,集市恰巧離慈幼堂不遠。暮色漫過屋檐,便有沿街的攤販陸續支起攤子。
今日便是夜市日,隱約已有人聲與吆喝聲裹著晚風漫過來。云綺避開人潮,朝著一條街外的望星橋走去。
望星橋是京城有名的景致,漢白玉的橋身被月色洗得瑩白,兩側欄桿雕著祥云,靜靜橫跨在洛水之上。
夜市日,洛水兩岸會掛滿了燈籠,一串串從橋頭綿延至街尾,沿著河岸蜿蜒鋪開。
晚風拂過,兩岸燈籠輕輕晃動,光影落在橋下的洛水里,碎成滿河跳躍的粼粼波光。
云綺走到橋邊,先抬眼望了望,三三兩兩的人影散在橋面。或憑欄賞這燈河映水的盛景,或與同伴交談。
橋下倒更熱鬧些,好幾張木桌竹椅支在岸邊,茶攤老板掀開冒著熱氣的銅壺,吆喝著遞上溫醇的熱茶。
不遠處不少人在垂釣,燈籠光影落在肩頭,魚漂在水面隨波輕動,偶爾有魚上鉤的驚呼,惹得旁人側目。
云綺走到茶攤旁,目光掃過岸邊釣魚的人,來了幾分興致,抬眼問老板:“可還有釣魚竿?”
茶攤老板一撓頭:“姑娘來得不巧,今日夜市人多,好竿子全借出去了,就剩一根壞的。只有竿身,沒帶魚鉤。”
云綺卻懶懶頷首:“無妨。”
租借魚竿兩個銅板,她隨手將一塊碎銀遞出去。老板眼疾手快接住,掂量著碎銀倒吸一口涼氣。
連忙揣進懷里,臉上堆起滿臉笑意:“這……姑娘您稍等!”
想來是哪家千金小姐閑著沒事干,來看看河景打發時間。
老板很快便拿出根竹制魚竿,又麻利地在河邊選了處視野開闊的好位置,搬來一張鋪著厚棉墊的藤椅,小心擺好:“姑娘您坐,這位置看夜景最好了。”
云綺道謝坐下,接過魚竿,又指示那老板將魚餌替她纏在魚竿末端的線上,抬手一揚,魚線帶著魚餌落入水中,濺起細小的水花。
老板沒想到眼前少女還真打算用這沒鉤的魚竿釣魚,忍不住湊上來勸:“姑娘,您這沒魚鉤,就光綁著魚餌,哪兒能釣上魚啊?”
云綺垂眸望著水面的光影,語氣漫不經心:“釣得到。”
對云綺而,釣魚的樂趣并不是魚兒上鉤那一瞬間的雀躍。
前世她便喜歡垂釣,卻更喜歡等待的過程。
看水面光影里,細碎的漣漪一圈圈擴散,偶爾有銀亮的魚鰭劃破水面,又倏忽隱去。整個人完全放空,心也靜得像一潭深水。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云綺再轉頭時,周遭方才在不遠處垂釣的老者、橋面上低聲談笑的行人,連茶攤邊忙碌的老板,都沒了蹤影。
夜色漸深,唯有兩岸的燈籠依舊亮著,靜謐無聲。
就在這時,一件厚重的墨色披風輕悄覆上她肩頭,帶著微涼的綢緞觸感,將深秋的寒風隔絕在外,清冽又帶著幾分沉斂的龍涎香漫過來。
男人深沉的嗓音在她身后響起:“……表妹是在釣魚,還是在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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