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灼視線向下落在那只木匣上:“拿過來。”
木匣被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通身是素雅的梨花木,盒面上還系著一根水綠色的絲絳,打了個規整的同心結,看著精致又透著幾分巧思。
祈灼望著那只木匣,只覺多日來沉寂如死水的胸腔,仿佛被驀然注入了一縷新鮮空氣,在這一瞬間泛起了漣漪。
買下那家酒樓,本就是為了替她省心省力。即便她在修繕前便先去了,也不過是將這份禮物提前了幾日。
他卻沒想到,她竟也回了禮。
在打開這只木匣之前,祈灼發現,自已竟猜不出她會送什么。
這份帶著期待的未知,讓他指尖微頓,眸色隨之柔和,仿佛連燭火都在他眼底化作了一抹柔光。
“殿下,云小姐這是給您送了什么?”李管事在旁邊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問道。
李管事知道,那位云小姐不是尋常女子。自家殿下與她一見投契、二見親嘴,早是心照不宣的心意相通。
如今云小姐特意差人送來的東西,定然也不是尋常俗物。
祈灼只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搭話,指尖捻著水綠色絲絳輕輕一解,梨花木匣便露了道細縫,淺淡的木香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清甜漫了出來。
待匣蓋完全掀開,鋪著的素色棉紙上,靜靜躺著兩樣東西。
一只小巧的青瓷瓶,瓶身細頸圓腹,釉色瑩潤如凝脂,瓶身上還描著幾枝墨色的梅枝。
旁邊是一張折成酒盞模樣的素箋,邊角裁得整齊,透著幾分雅致。
祈灼先將素箋展開,目光觸及紙面的剎那,便凝住了。
紙上不是寫了什么,竟是一幅手繪的小圖。
畫的是靠窗的案前,兩人對坐。男人身著寬袖長衫,端坐案旁,一手執酒壺,壺嘴正往杯盞里傾酒,姿態從容。
對面的少女側坐桌沿,手肘支著案面,雙手托腮,目光定定落在酒液墜入杯中的瞬間,連發梢的弧度都透著專注。
畫工算不上極致繁復,卻格外傳神,男人的眉眼溫和,少女的神態靈動,竟像要從紙上走下來一般,連案上酒壺的木紋、窗外漏進的光斑都清晰可見,氛圍的愜意舒適躍然紙上。
李管事自然也跟著看見了,不由壓低聲音驚嘆道:“殿下……這莫不是那位云小姐親手畫的?”
“這畫工竟如此傳神,竟比宮里的畫院供奉還厲害幾分,還是在這么小一張箋紙上繪出的。”
李管事說著,又忍不住多瞧了兩眼,尤其被那少女托腮凝望的神態吸引。
只覺紙上兩人間的契合仿佛要溢出來一般,讓他這個局外人都看得心頭一熱。
雖說初見那位云小姐時,她就對上了自家殿下的上聯。但李管事也沒想到,那云小姐竟然連作畫也如此精通。
祈灼沒接話,只將素箋輕輕撫平,眸光軟得像浸了溫水,連指尖都放輕了力道,像是怕碰壞了紙上的畫作。
接著便瞧見圖的旁側,用極細的墨筆寫著一行小字:[吾心所,溫酒便見。]
溫酒?
他拿起青瓷瓶輕輕一晃,果然聽見瓶中酒液晃蕩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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