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原本還被霍驍穩穩抱在懷里。此刻視線落向大哥伸出的手。
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懸在半空,指節處還帶著點薄繭。是她習慣了的穩妥姿態。前一晚,大哥還這樣抱過她。
她睫毛輕顫,先側頭看了眼面前的霍驍,再轉回頭望向云硯洲,猶豫不過兩秒,便輕輕抬起手臂,朝著大哥的方向伸了過去。
云硯洲上前半步,眼底沒有任何波瀾。掌心先輕輕覆上她的手背,再穩穩托住她的腰,從霍驍懷里將人接了過來。
他沒有立刻松手,而是手臂微收將人攬在身前。
隨即緩緩俯身,膝蓋微屈著調整高度,直到她的腳尖輕輕觸到地面、站穩了,才慢慢松開手。
轉過身時,他指尖已經拂過她被風吹亂的衣領,動作自然得一切本該如此。
直到替妹妹整理好衣擺的所有細微褶皺,他才抬眼看向她,聲音聽不出情緒:“去哪里了?”
云綺望著大哥喜怒難辨的臉,像是想起先前他讓自已離霍驍遠些的叮囑,面上露出幾分心虛。
“我本來是和若芙、阿顏去玉聲樓聽戲,恰好遇上了霍將軍。后來若芙她們一道回去,霍將軍就把我送回侯府了。”
“是嗎。”云硯洲的聲音沒半點起伏,連眉峰的弧度都未曾顫動,抬眼時眼底仍無波瀾,“聽場戲都能遇上,挺巧的。”
霍驍早敏銳地察覺到,眼前這男人看向自已時,溫和表象下藏著的冷意。
他看似一派淡然,甚至還帶著幾分待客的平和,實則周身氣息沉寂,像浸了冰的水,看著平靜卻裹著刺骨的涼。
霍驍并不意外這種敵意。
云硯洲是自幼手把手教云綺讀書習禮的人,是把她護在羽翼下的兄長,而自已,卻是休棄云綺,讓她在京中受盡白眼嘲諷的前夫。
他對他有敵意,再正常不過。
反正因為他休了云綺而對他有敵意的人到處都是,他習慣了。
霍驍面容依舊冷沉,下頜線繃得緊實,卻還是主動上前半步。叫別的稱呼太過疏遠,他最終順著云綺的稱呼,喊了一聲:“大哥。”
云硯洲聽到這聲“大哥”,手背上的青筋卻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他面上仍維持著那副溫和模樣,卻緩緩抬眼,淡淡對上霍驍的視線。
“霍將軍既已休了我妹妹,便與我們永安侯府再無瓜葛。這聲‘大哥’,云某擔不起。”
下一秒,他的目光卻驟然偏了方向,落在霍驍的喉間。
男人喉結滾動時,線條緊繃的深色肌膚上,那處深紅色痕跡便若隱若現。不像磕碰的瘀青或傷痕,更像是帶著濕潤質感、被反復吮吸才會留下的吻痕。
烙在喉間。不顯眼,卻無比,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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