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凜羽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在說什么?
說她數三個數,他立刻過去,她便親親他?
開什么玩笑!
難不成被她親是什么天大的誘惑?她莫不是以為他會巴望著被她施舍般的吻吧?誰稀罕她的吻!!
還有,她那逗狗似的勾勾手指算什么意思?當他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犬類嗎??
謝凜羽瞪圓眼睛,不可置信,又羞又怒地立在原地,云綺卻恍若看不見他眼底炸開的驚雷。
說是數三個數,她真就坐在圈椅上,當著他的面,豎起三根蔥段似的手指。
指尖圓潤如剝殼荔枝,甲面丹蔻透亮,在燭火下泛著珍珠母貝的柔光,連指節處的淡青血管都透著勾人的意味。
云綺朱唇微啟,尾音拖得像春日溪水般蜿蜒:“一——”
謝凜羽喉結猛地滾動,干燥的嘴唇微微發顫,目光不受控地落在她嫣紅的唇瓣上,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鐵屑。
只覺得,好像更口干舌燥了。
“二——”
她指尖蜷起一根,聲音慢悠悠地蕩在藏書閣的舊紙氣息里,像是在刻意撩撥著人的心弦。
他胸腔劇烈起伏,耳膜下響起蜂鳴,某種滾燙的東西正從心口炸開,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涌。
這緩慢的數數像無形的弓弦,將空氣繃得發緊,叫人只覺得好像若不抓住此刻,便會永遠錯失良機。
當她比出最后一根手指,舌尖剛要卷出“三”字尾音,謝凜羽忽然大步上前,雙手死死攥住圈椅扶手,木質扶手在掌心壓出紅痕。
他俯身靠近,骨節分明的指節因用力泛白,渾身輕顫著將發燙的臉頰湊向她。
這距離好近。近到能看清她睫毛在眼瞼投下的蝶影,近到能聽見自已胸腔內如戰鼓的心跳。
他啞著嗓子截斷她的話音,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喘著氣:“……別數了!”
滾燙的呼吸裹挾著少年人的急切,劈頭蓋臉砸在云綺臉上,尾音甚至都帶上一絲害羞和顫意。
“這、這可是你自已說的……不許反悔!”
云綺笑起來。
她像是早有預料,眼尾染上一抹漫不經心的狡黠:“你閉上眼睛。”
謝凜羽這輩子都沒這么乖順地聽過誰的話。
他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向來只有人順著他的性子,哪曾想過有朝一日,竟會對眼前少女的一句話俯首帖耳。
她讓他閉眼,他便立刻闔上眼皮,指節攥著圈椅扶手的力道又緊了幾分,連掌心都緊張地沁出了薄汗。
他忘不掉那日在安遠伯爵府的假山后,她是如何突然踮腳,將柔軟的唇瓣壓上他的唇,把他后槽牙間滾著的那句渾蛋硬生生堵回喉嚨。
她發間的馨香混著假山旁的青草味,唇瓣觸在他嘴角時,像團剛出鍋的棉花糖輕輕蹭過,又像片帶露的羽毛倏地掠過心尖。
讓他整個人瞬間僵成木雕,渾身泛起細密的酥麻,連舌根都跟著發軟。
那些罵人的話,早化作了腦海里炸開的轟響,只剩耳鳴聲里她發梢掃過臉頰的癢。
那是他的初吻,青澀又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