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下車,蕭蘭淑回首望向宮道,見身后空蕩蕩的并無云綺馬車的蹤跡,眼底頓時浮起嫌惡:“連輛馬車都跟不住,當真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云汐玥語氣柔弱,善解人意又體貼入微道:“許是姐姐的那匹馬年邁,才走得慢了些。”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
油亮的黑馬踏著碎金似的夕陽而來,拉的正是鎮國公府獨有的鎏金麒麟紋馬車,車轅上的銅鈴隨步伐輕響,驚起幾縷浮塵。
看清馬車規格,蕭蘭淑眼里亮了幾分:“是鎮國公府的馬車。今日來的應當是謝家那世子,玥兒,你快過去打個招呼。”
云汐玥聞有些遲疑:“……娘親要我去打個招呼?”
那位謝世子,她上次在伯爵府的競賣會上已經見過了。
可哪怕她就站在面前,對方也根本沒看自已一眼。
他就只是氣勢洶洶把云綺拉走,后來還用一百八十兩黃金拍下了云綺畫的那幅破畫。
雖然人人都說,這位謝世子對云綺厭惡至極,高價拍下云綺的畫說不定是想用那畫羞辱她。
可她總隱約覺得,不像是這樣。因為即使是惡狠狠地盯著云綺,那位謝世子的眼里也是只看著她,容不下旁人。
而且,當時她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憋悶。
就好像覺得,那位謝世子的目光本應該停留在自已身上,他卻只盯著云綺。
“傻丫頭,”蕭蘭淑點了點她額頭,“鎮國公是當今陛下的肱骨之臣,謝氏更是百年望族,謝老夫人還是太后的親表姐。”
“那謝凜羽乃鎮國公府唯一嫡子,自幼被老夫人養在膝下,又極受太后疼愛。這等身份,甚至比起宮里的普通皇子都要顯赫三分。”
“日后你要么嫁入皇家,要么嫁入頂級貴胄之家成為主母,就得趁宮宴時在這些人面前多露臉,明白嗎?”
云汐玥咬了咬嘴唇:“……玥兒明白了。”
蕭蘭淑又補了一句,皺眉道:“說起來,云綺那個蠢貨,從前這位謝世子竟還對她青眼過。”
“她倒好,一門心思癡戀那位高嶺之花裴相,硬生生把謝世子得罪得徹底,那裴相又何曾給過她一個眼神。只讓自已成了滿京城的笑柄。”
“這兩年鎮國公府前去戍守邊關,不在京內,也與侯府斷了往來。你若能得了謝世子青睞,也好讓侯府重新搭上鎮國公府這條線。”
話音落下,鎮國公府的馬車也在紅墻下停定。
云汐玥攥緊掌心帕子,鼓足勇氣上前兩步,用手輕輕叩了叩車壁:“……可是謝世子在內?”
她輕聲開口,語調含著三分羞怯,“前幾日安遠伯爵府的競賣會,我曾見過世子,卻未能攀談。沒想到今日竟在此處遇見世子,好巧。”
車內靜了一瞬,靜得云汐玥能聽見自已的心跳。
就在她有些不明所以、喉間發緊時,車簾忽然被銀鉤勾起,露出半幅織金錦緞。
她頓時心跳如鼓。
原以為會撞上那雙少年野性冷冽的眼睛,沒成想,抬眼卻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就像那日她以為拉住自已的人是太子一樣!
云綺斜倚在車內軟墊上,指尖懶懶托著下巴,面紗被車內暖香熏得半透,眼尾微挑:“不巧,妹妹,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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