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小心翼翼地將所有東西收拾好之后,才退了下去。
然而穗禾才剛走不久,房門外卻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云綺抬眼看過去,睨了一眼,語氣透著冷淡:“你來做什么。”
來的是云燼塵。
他身形依舊清瘦,身上甚至只穿著一層薄薄的里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略顯蒼白的鎖骨。月色灑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單薄的輪廓。
少年臉龐猶如精心雕琢的玉,膚色白皙近乎透明,透著病態的美感。鼻梁高挺,嘴唇色澤淺淡,微微抿起時帶著一絲堅韌。
眼瞼下泛著淡淡烏青,想來是昨夜也未曾睡好,幾縷碎發垂落在臉頰旁,更襯得他整個人孤寂。
也不知過去一夜,他背上的傷如何了。
一個人,想必只能對著銅鏡上藥,還不一定能夠得著。
但這也是他自找的。
原本她可是因為他是受她牽連,而準備好心給他上藥到痊愈的。
云燼塵垂下睫羽,鴉青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聲音聽不出情緒:“你不是……需要人給你暖床?”
昨日他幾乎是狼狽地逃離這里。
可母親的下落還攥在云綺手里,像根無形的線,將他從自尊的懸崖邊硬生生拽回來。
他可以像塊泥巴似的任她揉捏,對她卑微討好,反正等知道母親下落,他們便可以劃清界限,再無瓜葛。
但云燼塵沒想到,自已剛才過來的時候,會聽到那樣一番話。
在他面前,她向來肆無忌憚地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
可他不在時,他卻聽見她說她關心他,說他們天生就該一起舔舐傷口,相互慰藉。那一刻,他渾身血液仿若凝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理智告訴他,那不過是云綺為了刺激云肆野而隨口說出的話,可他的心卻好似脫韁野馬,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在意過他的存在。
云綺朝他看過去,眼尾微微上挑,唇齒間吐出的字句卻十分冰冷:“之前的確需要,但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云燼塵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床榻邊,那里放著個巴掌大的暖爐。
銅制的爐身雕刻著精致花紋,爐蓋的鏤空設計使得熱氣均勻地散發出來。剛好能夠放進被窩里,將被窩暖熱。
“我說過,我從不逼迫旁人。”
云綺漫不經心扯了扯唇角,語氣輕慢得像是在驅趕一只無關緊要的螻蟻,“你既然不愿意給我當狗,那你可以滾了。”
云燼塵的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喉結滾動著,想要說些什么。
卻只換來她更涼薄散漫的一句。
“我說讓你滾,你聽不見嗎。”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