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緊閉著的天君殿大門,猛地被人從外邊推開。
吵得口沫橫飛的十二天君,還有臺階之上,坐在監天司主座椅上頭疼欲裂的王騰,瞬息將目光看向了推門而入的人。
整個大殿內,也是從喧囂炸鍋般的吵鬧聲,瞬間陷入到了死寂中。
監天司主座位上,正用手杵著額頭的王騰猛然坐直了起來,一臉詫異的看著推門而入的李清,還有其身后……扭扭捏捏,似乎是很不情愿走進來的丁薇。
“原來是李公子啊!”子鼠天君終究上了些年紀,微微含笑:“小友恢復的倒是挺快,我等在這里拌嘴吵架,倒是讓小友見笑了。”
“老天君重了。”李清拱手一禮道:“常說得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更何況監天司這么大的一個地方,不過對于諸位先前爭執的問題,我倒是有些許拙見,若諸位天君不介意我這個外人從旁指手畫腳的話……”
卯兔天君細長的睫毛顫動,那風情流轉的眼波里滿是對于顏值的渴望。
“李公子說笑了,你是夫子的學生,我們敬重夫子,說到底,都是自家人。”
其他天君回過神來,也紛紛稱是。
王騰一臉疑思之色,卻不知其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監天司主這個位置,可不好坐。”李清沒有理會卯兔天君那放電的媚眼,而是大方道:“但正是因為不好坐,才更要有能力有膽識的人來坐。”
眾人不語,只是等著李清的下文。
若只是夸夸其談的幾句假大空之,未免真的掉了圣人弟子的尊貴身份。
“新帝儼然是秦王即位,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諸位天君可不看一看秦王對于監天司是何種態度,再做定奪。”
李清看了一眼王騰:“司主昔年得先帝恩遇,但早就已經用自己的命報答過皇家了,秦王難道還能用這個來要挾司主為他做事嗎?”
“我非常贊同監天司的祖宗規制,監天司就應該是一個獨立于朝政之外,任何人的手,都無法伸進來的地方。”
“一家之天下是否改姓換代,那就讓他們凡人自己去做主。”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知亦為之則吉,應之以為亂則兇。”
“強本而節用,則天下不能貧;養備而動時,則天下不能病;循道而不貳,則天下不能禍。”
李清笑了笑:“縱如金兵真的南下,黎民死于兵禍者甚眾,白玉京內的神仙在天上坐不住,要來人間走走,誰又能真的擋得住?”
“民間的老話說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乾國建立之初,難道不是殺得天下血流成河?”
“那時候的監天司的處境,是否比諸位前輩更加艱難?”
“然而就這樣,他們也沒有考慮選擇易主這樣的事情吧?”
一番講話,聽的人振聾發聵。
改朝換代這種事情,從隋末到現在,已經發生過三次了。
但是,監天司有動不動,就吵起來換老大的傳統嗎?
不少天君聽了李清這番話,頓時感覺臉上發燙。
越是傳承大、傳承久遠的地方,如今掌權的人,最怕的就是人家說不如其祖宗。
監天司現在便是這種情況。
天下大亂,流血萬里,生民百不存一的時候,那個時期的監天司,難道沒有遇到過天上神明想來人間坐坐的時候嗎?
人道是監天司對抗天神的關鍵所在。
人口多寡,是監天司力量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