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鳴非常識趣，什么都沒有再問。

李清思考了片刻，又問道：“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告訴另外一個我，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給自己暗示了？”

噎鳴非常干脆道：“燒香！就在這燭龍廟里燒！”

李清起身走了幾步，忽然又折返回來，問噎鳴道：“這里的庭院和房屋呢？”

“你們人不都總說，人該有點自己的隱私，我難道就不能有點自己的隱私了？”

“應該。”李清點頭一笑，“不管怎么說，多謝了。”

“謝——”噎鳴神色僵住，完全就沒見過有誰這樣謝人的，眼看著李清要走，噎鳴忍不住道：“李公子！”

“還有什么事兒？”李清停住，笑著回頭問道。

噎鳴遲疑了片刻，方才問道：“你真覺得，乾國的皇帝死了，對天下的百姓是一件好事嗎？”

李清聞，臉上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有意思啊，敢情居然是皇帝的說客？莫非皇帝已經知道了什么？”

“他哪能知道啊？”噎鳴搖頭。

李清冷冷道：“遠的，可以說一說北州的百姓，說一說我姐夫的祖父鎮北將軍，還有我姐夫家的所有男丁；近的，可以說一說我師姐和丁叔，你覺得他是個好皇帝嗎？”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可你想想天下蒼生……”

“天下蒼生這四個字，還輪不到你們這些神仙來說——”李清轉過身去，周身散發著凌冽的寒氣：“任何人都有資格，除了你們！”

高高在上的神仙，何曾將人間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這一點，李清感覺他們這些廟宇中的神靈，和那坐在皇宮中的皇帝，完全就是一個德行。

噎鳴張了張嘴巴，遲疑著，想說什么，卻又覺得李清這話很對，他臉上臊得慌。

最后只是一聲輕嘆，沒話可說了。

走出竹林，李清這才注意到，噎鳴進來的時候，在這外邊動了手腳，故而先前他動了殺心后，文氣瘋狂運動，外邊卻沒有人察覺到。

“燒香？”

李清瞇著眼睛，看向天空，回到屋內，稍微洗漱后，一頭扎到了床上，沉沉睡去。

竹林內，噎鳴身邊出現一道人影，平靜地問：“是他嗎？”

“不太像……如果真是，你我能活？”噎鳴臉上帶著深深地思索之色。

“莫非……天災是騙我們的，大天尊如果能有轉世身的話，祂在白玉京的本體肯定早就醒了。”

噎鳴蹙眉：“天災的話，很難叫人相信，你如果信了祂，祂就說，我是天災啊，你怎么能相信天災說的話呢？”

竹子枝條遮掩下的那人冷笑道：“天災才是最該死的司命——”

“可他要不是大天尊，那方才一幕怎么解釋？我是真的感覺到我自己要死了啊！”

噎鳴回想起來李清手持文運天筆的那一幕。

太可怕了。

他甚至認為，一旦讓李清落下筆，只怕能引來比天刀都更可怕的災禍。

“實在不行，就讓天災把災難再弄大一點，圣人已經被我們騙到了天上化作太陽，人間還有誰能對付得了我們？”

竹影中的人傳出冷笑，對于人間的死活，他完全不在意，只想試探大天尊到底是否真的永久寂滅了。

“你我都是神祗，這么做真的合適嗎？”噎鳴搖頭嘆息：“神祗的職責，應當是庇護人間，生死不愿意和我們合作，也看不上無生老母，不就是因為我們不把凡人當做人看嗎？”

“生死做大天尊的狗多少年了？祂早就忘記自己執掌生死天道的威風了。”竹影里的人影不屑道：“他現在躲在龍川縣那地方，把死亡天道放出來，讓各方爭奪，到底真的是把地上這些凡人看得很重，還是另有企圖，誰人知道？”

“而且……”這人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猜測：“我方才在李清身上感受到了生命的氣息，生死是否也在探查這小子到底是不是大天尊的轉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