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十二年,夏。
當京城已經進入酷暑之時,遙遠的北境,烏拉爾山以西的廣袤平原上,依舊帶著幾分春末的涼意。
一支龐大的軍隊,正在這片剛剛歸屬于大夏的土地上,向西行進。
軍隊的最前方,是十輛造型猙獰的鋼鐵怪獸。它們履帶碾過泥濘的土地,發出隆隆的轟鳴。這是格物院專門為北境戰場,設計的“龍興二式·雪地改進型”蒸汽戰車。
加寬的履帶,讓它們擁有了更強的地形適應能力,車身上加裝的厚重裝甲和小型暖爐,則能抵御西伯利亞的嚴寒。
在戰車之后,是兩萬名精神抖擻的大夏士兵,他們是王奎麾下,最精銳的北境駐屯軍。
統帥這支大軍的,是剛剛從京城趕來的,北境都護府副使,張東碩。
出發前,皇帝陳平川親自為他送行。
“東碩,此去西征,朕只有一個要求。”陳平川拍著他的肩膀,囑咐道,“不單要打贏,更要打得漂亮。朕不要一片被戰火摧毀的焦土,朕要一個能為我大夏,提供糧食和礦產的,安定的后方。”
“臣,明白。”張東碩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不是石頭那種猛打猛沖的將領,他深知,軍事上的征服,只是,又遞給身邊的參謀。參謀對照著情報,點了點頭,確認了信件的真實性。
張東碩的心里,已經信了七分。
他看著安德烈,緩緩說道:“好,我給你一個機會。”
他走到地圖前,指著基輔周圍的幾個點。
“這些,都是信奉東正教的羅斯人聚居的部落。你,親自去一趟,告訴他們。我,大夏北境都護府副使張東碩,在此承諾:凡是歸順大夏者,一,保留他們原有的傳統習俗和宗教信仰,大夏絕不干涉。二,免除他們三年的賦稅。三,我大夏軍隊,將保護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不受任何人的侵犯。”
“你告訴他們,機會,只有一次。是選擇跟著帖木兒和科瓦奇,走向滅亡,還是選擇歸順大夏,迎來新生,讓他們自己選。”
安德烈的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他沒想到,張東碩會如此輕易地相信他,并且,給出了如此優厚的條件。
“將軍的這份信任,安德烈,永世不忘!”他再次單膝跪地。
“去吧。”張東碩揮了揮手,一座堡壘,從外部攻打,總要費些力氣。但如果從內部,自己打開了大門,那就好辦多了。
“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安德烈走后,一名副將,憂心忡忡地說道:“將軍,就這么讓他去了?萬一……”
張東碩笑了笑,打斷了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況且,就算他是詐降,我這兩萬大軍,十輛蒸汽戰車,也不是吃素的。帖木兒和科瓦奇,想吃掉我們,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那么好的牙口。”
……
安德烈只帶了幾個親隨,換上平民的衣服,趁著夜色,悄悄地渡過了第聶伯河。
他此行的第一站,就是給他寫信的那個部落,位于基輔城南的波格丹部落。
部落的首領,老波格丹,曾是安德烈父親的好友。
當安德烈出現在老波格丹的帳篷里時,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激動得熱淚盈眶。
“安德烈!我的孩子,你還活著!”
兩人一番擁抱敘舊后,安德烈將來意,和盤托出。
聽完張東碩開出的三個條件,老波格丹的臉上,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有激動,也有疑慮。
“保留信仰,免稅三年,保護我們……”老波格丹喃喃自語,“東方的將軍,真的會這么仁慈嗎?他們畢竟是……征服者。”
“叔叔,我知道您的顧慮。”安德烈沉聲說道,“但您想想,我們現在過的,是什么日子?”
“帖木兒的韃靼人,像蝗蟲一樣,搶我們的糧食,奸淫我們的女人。科瓦奇的波蘭兵,像吸血鬼一樣,征收苛捐雜稅,把我們往死路上逼!”
“再這樣下去,不用等東方人來打,我們自己,就要先餓死,被他們折磨死了!”
“大夏軍隊的戰斗力,您應該也聽說了。連伊凡大公的三十萬大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帖木兒和科瓦奇,拿什么跟人家斗?”
“投降,是遲早的事。早投降,是功臣,還能保住我們的家園和族人。晚投降,那就是頑抗到底的叛逆,到時候,玉石俱焚啊!”
安德烈的一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句句都戳-->>在了老波格丹的心窩子上。
是啊,現在的日子,跟地獄沒什么兩樣。
與其被帖木兒和科瓦奇,這兩個外族人活活逼死,不如賭一把,相信那個東方將軍的承諾。
“好!”老波格丹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信你!也信那位張將軍!”
“我這就召集族人,告訴他們,我們波格丹部落,從今天起,歸順大夏!”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