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前線的將士們,在翹首以盼中,等待著京城運來的“神威大將軍”炮。
而在遼陽城內外,俄蒙聯軍的末日,卻在以一種悄無聲息,但更加致命的方式,加速到來。
自從伊凡率領一半的哥薩克,帶著大部分糧食,撤回遼陽城后,他和鐵木真之間,就已經徹底撕破了臉。
伊凡的軍隊,龜縮在遼陽城內,依靠著為數不多的存糧,茍延殘喘。而鐵木真的近三萬蒙古大軍,則被拋棄在城外,陷入了真正的絕境。
饑餓,像一頭看不見的野獸,瘋狂地吞噬著這支曾經縱橫草原的鐵騎。
鐵木真,徹底瘋了。
他開始派出軍隊,像蝗蟲一樣,劫掠遼陽周邊所有能找到的東西。從百姓家中的最后一粒米,到地里還沒長成的麥苗,甚至連一些小村莊的宗祠牌位,都被他們劈了當柴燒。
整個遼陽腹地,變成了人間地獄。
但這點搜刮,對于三萬大軍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而這一切,都被張金寶的天算司,盡收眼底。
寧遠堡,天算司指揮所。
張金寶看著沙盤上,代表著俄蒙聯軍的旗幟,臉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時機,差不多了。”他喃喃自語。
“總管,有什么新計劃嗎?”一旁的副手問道。
“敵人,已經挺不住了。”張金寶拿起一根長桿,指向了遼陽城,“但只要他們手里,還剩下一點火藥,就還有垂死掙扎的可能。我們必須,把他們最后的一點念想,也給掐滅了。”
他看向副手,眼神銳利。
“我們安插在遼陽城內的‘釘子’,傳來最新情報。伊凡,為了防止蒙古人搶奪,已經將城內所有,以及他從前線帶回來的,僅剩的火藥,全都集中到了一個地方。”
他的長桿,在沙盤上,遼陽城的西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輕輕一點。
“城西,廢棄的武備庫。那里,現在是整個遼陽,防守最嚴密的地方。由伊凡最信任的五百名哥薩克親衛,日夜看守。”
“總管的意思是……”副手的心,猛地一跳。
“我要你,立刻去辦一件事。”張金寶的聲音,壓得極低,“從‘山林斥候’中,挑選二十名身手最好,意志最堅定的死士。讓他們組成一支特別行動隊,代號——‘影鼠’。”
“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張金寶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潛入遼陽城,找到城西武備庫,然后……用這個,把它,給我從地圖上抹掉!”
他從懷里,拿出了一個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鐵球,上面布滿了古怪的紋路,頂端,還插著一根引信。
“震天雷?”副手愣了一下。
這是大夏軍工廠,最新研制出來的單兵爆炸物。每一個,都內藏足足一斤的猛火藥。
一旦引爆,十步之內,人馬俱碎。是攻城拔寨,摧毀工事的無上利器。
“沒錯。”張金寶點了點頭,“我給他們,準備了五十顆。告訴他們,此去,九死一生。但只要成功,他們的家人,將由朝廷,奉養終身!他們的名字,將刻在忠烈祠的第一排!”
“屬下,明白!”副手重重地一抱拳,眼神中,充滿了決絕。
三天后。
月黑風高,殺人夜。
二十個黑色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貍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遼陽城的西墻之下。
他們,就是“影鼠”小隊。
為首的,是一名代號“阿大”的精悍漢子。他曾是遼東最好的獵人,熟悉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角落。他的家人,都死在了蒙古人的屠刀之下。復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遼陽城的防務,因為俄蒙內訌,已經變得千瘡百孔。伊凡只顧著守住自己的營地和糧倉,根本無力顧及整個城墻。
“影鼠”小隊,輕而易舉地就利用飛爪,登上了城墻,潛入了城內。
城內,一片蕭條。街道上,空無一人,到處都是被遺棄的垃圾和雜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和絕望的氣息。
阿大根據情報圖,帶領著隊員,在如同迷宮般的巷道中,快速穿行。他們避開了一隊又一隊無精打采的巡邏兵,很快,就摸到了城西武備庫的附近。
這里,果然戒備森嚴。
五百名哥薩克士兵,將一座巨大的倉庫,圍得水泄不通。篝火通明,將周圍照得亮如白晝。
“硬闖,是找死。”一名隊員低聲說道。
阿大沒有說話,只是打了一個手勢。
所有人,都心領神會。他們迅速地分散開來,潛伏到了倉庫周邊的陰影之中,耐心地等待著機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后半夜,守衛的哥薩克士兵,也開始變得疲憊和松懈。一些人,靠著墻角,打起了瞌睡。
機會,來了。
阿大對著黑暗中,學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
這是行動的信號。
下一刻,數名“影鼠”隊員,同時從不同的方向,摸了出去。他們的動作,無聲無息,如同鬼魅。
一名打瞌睡的哥薩克哨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口鼻,一把鋒利的匕首,悄無聲息地,割斷了他的喉嚨。
幾乎在同一時間,倉庫外圍的十幾個暗哨,都被用同樣的方式,解決掉了。
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阿大一揮手,剩下的隊員,立刻跟上。他們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了那座巨大的倉庫。
倉庫的大門,被粗大的鐵鏈,鎖得死死的。
但這,難不倒他們。
兩名隊員,從懷里,掏出特制的工具,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撬開了大鎖。
倉庫的大門,被緩緩地推開一道縫隙。
一股濃烈的硫磺和硝石的氣味,撲面而來。
阿大向里面望去,只見倉庫之內,堆滿了成箱成箱的火藥和彈藥。數量之多,遠超他們的想象。
“動手!”阿大壓低聲音,下達了命令。
隊員們立刻從背囊中,取出那些黑色的“震天雷”。他們沒有把它們扔進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安放在倉庫的承重柱,和火藥箱最密集的地方。
五十顆“震天雷”,被均勻地,布置在了倉庫的每一個角落。
做完這一切后,所有人,迅速地撤離。
只剩下阿大一人,站在倉庫門口。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根長長的引信,將它,連接到了離門口最近的一顆“震天雷”上。
他看了一眼這座即將變成地獄的倉庫,又回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妻子和孩子,臨死前那絕望的眼神。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
“狗雜碎們,老子,來給你們收尸了。”
他劃著了火折子,點燃了引信。
“嗤——”
引信,冒著火花,迅速地向倉庫內,燃燒而去。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猛然炸開!
緊接著,是連鎖反應!
“轟!轟!轟!轟隆隆——!”
整個倉庫,被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從內部,撕裂,引爆!
五十顆“震天雷”,加上數萬斤的火藥,在同一時間,被引燃!
一朵巨大無比-->>的蘑菇云,夾雜著烈火和濃煙,沖天而起!
恐怖的沖擊波,以倉庫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瘋狂地席卷而去!
周圍的房屋,如同紙糊的一樣,被瞬間摧毀!
那五百名哥薩克守軍,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在烈焰和沖擊波中,化為了飛灰!
整個遼陽城,都在劇烈地顫抖!
無數還在睡夢中的人,被這如同天塌地陷般的巨響,驚醒。他們驚恐地望向城西的方向,只見那里,一片火海,半個夜空,都被映得血紅。
謝苗諾夫被巨大的爆炸聲,從床上震了下來。
他沖到窗前,看著那朵巨大的蘑菇云,整個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