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司衙門,密室。
昏黃的燭火下,張金寶的臉色比紙還要蒼白。
他面前的桌案上,擺放著三件東西。
一封血跡斑斑的遺書,一枚斷裂的狼牙配飾,還有一小撮被燒焦的衣物殘片。
它們是天算司在遼陽的情報網,留下的最后痕跡。
負責人王冕,在城破之前,服毒自盡。他在遺書中,詳細描述了敵軍攻城的慘烈景象,以及對情報失誤的沉痛懺悔。
他的兩名副手,老李和小趙,為了掩護其他外圍人員撤離,主動暴露,與沖入聯絡點的蒙古兵同歸于盡。
整個遼陽情報站,七名核心成員,全軍覆沒。
張金寶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王冕那張飽經風霜的臉。
他記得,王冕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商人,在遼東經營了二十多年,對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可就是這樣一位老手,卻在這次的突襲中,毫無還手之力。
問題出在哪里?
張金寶一遍又一遍地復盤著整個事件的經過。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認真分析著失敗的每一個細節。
良久,他睜開眼睛,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決斷。
“來人。”
一名黑衣下屬出現在他身后。
“傳我的命令。,臉上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慢。
他端起桌上的銀杯,抿了一口來自法蘭西的葡萄酒,慢條斯理地說道:
“安德烈,你的腦子里,除了劫掠和女人,還能不能裝點別的東西?你以為大夏帝國,是西伯利亞那些未開化的部落嗎?”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圖前,用馬鞭指著山海關的位置。
“這里,是天下第一雄關!城高墻厚,易守難攻。更重要的是,大夏皇帝,那個叫陳平川的年輕人,絕不是個傻子。遼陽失陷的消息,現在肯定已經傳到了他的京城。你信不信,現在至少有十萬大夏精銳,正在開往山海關的路上?”
“我們這點人,去硬攻山海關?那不叫勇敢,叫送死!”
“那我們該怎么辦?”安德烈有些不服氣地問道,“難道就一直待在遼陽這個破地方嗎?這里的冬天,能凍死人!”
“當然不。”伊凡的嘴角,勾起一絲陰險笑意,“我們要等。等大夏人,自己送上門來。”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了門口。
“正好,我們尊貴的盟友,也來了。”
只見一名親兵引著一個身材中等,但異常敦實的蒙古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穿著一身華麗的貂皮長袍,腰間掛著一柄鑲滿寶石的金鞘彎刀,正是乞顏部的可汗,鐵木真。
鐵木真的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容,一進門,就對著伊凡行了一個撫胸禮。
“尊敬的伊凡將軍,愿長生天保佑您。”
“鐵木真汗,請坐。”伊凡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態度不冷不熱。
對于這個蒙古盟友,他從骨子里就看不起。在他看來,這些茹毛飲血的野蠻人,不過是他實現沙皇陛下東擴偉業的一枚棋子罷了。
鐵木真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很自然地坐了下來。
他那雙看似渾濁的小眼睛,不著痕跡地掃過房間里的每一個人,將他們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將軍,我剛剛得到消息。”鐵木真開門見山地說道,“大夏人的一支援軍,大概三千人,正護送著一大批軍用物資,從錦州出發,目的地,應該是北面的寧遠堡。”
“哦?”伊凡來了興趣,“物資?是什么物資?”
“火藥。大量的火藥。”鐵木真壓低了聲-->>音,“足夠寧遠堡的守軍,打上一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