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用倭國最好的“玉鋼”,按照大夏火炮的形制,鑄造出了第一門仿制品。
可拿到靶場一試射,僅僅打了兩發,炮管上就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打到第三發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炮管炸裂開來,化為無數致命的鐵片,將旁邊的幾個炮手炸得血肉模糊。
織田信長和羽柴秀吉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吳三保被叫來詢問,他檢查了那些炸裂的炮管碎片后,才道出了原委:“主公,大夏的火炮,用的不是普通的鑄鐵,而是一種經過反復鍛打和淬火處理的‘百煉鋼’。其鑄造工藝極為復雜,需要嚴格控制爐溫和各種金屬的配比。這種技術,是工部的最高機密,小人……小人也只知皮毛。”
冶金技術不過關,炮管無法承受高膛壓,這就意味著,他們仿造的火炮,要么降低火藥裝填量,犧牲射程和威力;要么,就得接受它隨時可能炸膛的風險。
第二個難題,是火藥。
吳三保偷來的那半冊配方,只記錄了硝石、硫磺和木炭經過初步混合后,如何進行“提純”和“顆粒化”的工藝。這其中,涉及到酒精蒸餾、水力碾磨等一系列復雜的工序。
但最核心的,也就是硝、硫、碳三者的精確配比,卻沒有記錄。
工匠們只能根據倭國傳統鐵炮火藥的配方,進行反復的試驗。
他們嘗試了上百種不同的配比,但造出來的火藥,威力始終差強人意。燃燒不充分,殘渣多,產生的推力,也遠不如大夏的原裝火藥。
這就導致,他們仿制的火銃,射程和穿透力都大打折扣。
然而,真正讓他們感到絕望的,是火銃的核心部件——那被稱為“燧發”的擊發裝置。
當工匠們拆開一支“龍興三年式火銃”時,他們被里面那套由彈簧、齒輪和擊砧組成的精巧機械結構,徹底驚呆了。
這和他們還在使用的、需要手動點燃火繩的鐵炮相比,簡直是兩個時代的產物。
他們可以仿造出零件的形狀,卻無法復制出其內在的“靈魂”。
比如,作為核心的彈簧,需要彈性極佳的鋼材,而他們的技術無法滿足。
造出來的彈簧,要么太硬,無法扣動扳機;要么太軟,敲擊力度不夠,無法穩定擊發火石。
最終的結果是,他們耗費了無數心血仿造出來的火銃,穩定性極差,在靶場試射時,啞火率高達三成以上,根本無法用于實戰。
時間一天天過去,制器所里耗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卻始終無法造出合格的仿制品。
羽柴秀吉心急如焚,織田信長也漸漸失去了耐心。
眼看織田信長的耐心即將耗盡,走投無路的羽柴秀吉咬了咬牙,提出了一個近乎無賴的“折衷”方案:既然造不出精良的,那就先造“夠用”的!
炮管用厚重一倍的鑄鐵,雖然笨重,但至少能多打幾炮。
火藥威力不足,那就加大裝藥量。火銃的燧發裝置不穩定,那就多造幾支,靠數量來彌補質量的不足。
三個月后,在耗費了海量的資源和數十名工匠的性命后,第一批“成果”終于被擺在了織田信長的面前。
五十門外形粗糙、炮管厚得不成比例的“國崩炮”,和兩百支做工簡陋、啞火率極高的仿制火銃。
這就是他們用三個月的時間,換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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