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著這座蒼茫的城市,輕聲說道。
那聲音,被風吹散,卻仿佛又在天地間,留下了永恒的回響。
消息,比風傳得更快。
“天大的好消息!京城光復,蠻夷授首!”
“陳將軍天兵天將,陣斬蠻夷首領阿保機!”
“五萬破虜軍,大破蠻族鐵騎!”
戰報以一種近乎夸張的形式,通過各種渠道,飛速地傳向大業朝的每一個角落。
茶館里的說書人唾沫橫飛,將這場平原決戰描繪得神乎其神。
逃難的百姓口口相傳,將陳平川說成了是下凡的紫微帝星。
就連那些躲在深山老林里的義軍,也從行商的口中聽聞了這件足以改變天下格局的大事。
天下,真的震動了。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那些割據一方的諸侯。
荊州,刺史府。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荊州刺史劉能,此刻面目猙獰,再無半分平日的儒雅風度,“阿保機何等梟雄,麾下鐵騎縱橫中原,無人能擋!他陳平川區區五萬人,如何能勝?還是在平原野戰?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堂下的謀士躬身道:“主公,消息已經過多方證實,千真萬確。據說……據說陳平川有一種天雷般的火器,一炮下去,地動山搖,蠻夷的鐵騎陣瞬間就被撕開了口子……”
“火器……”劉能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語,“我荊州十萬大軍,尚不敢與蠻夷正面爭鋒,他……他竟然就這么贏了?”
“主公,”謀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壓低了聲音,“如今京城已復,陳平川聲威如日中天,天下民心所向。我等……是否也該早做打算了?”
劉能渾身一震,抬頭看著自己的心腹謀士,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終頹然地揮了揮手:“備一份厚禮,派使者……去京城,朝賀。”
同樣的一幕,在益州、在江東、在河北,在所有還殘存著舊大業朝旗號的地方上演著。
震驚、嫉妒、恐懼、狂喜……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這些勢力首領的心頭。
他們曾以為天下將陷入長久的混戰,每個人都有機會在那張龍椅上坐一坐。
可陳平川的橫空出世,如同一輪烈日,瞬間將他們這些螢火之光照得黯淡無光。
他們狂喜于蠻夷被驅逐,中原免于陸沉。
卻又深深忌憚著那個坐在京城里的年輕人。
于是,一封封辭懇切的賀表,一隊隊滿載珍寶的使團,從四面八方,浩浩蕩蕩地涌向了那座剛剛經歷過浩劫,又重新煥發生機的帝都。
他們名義上是“朝賀”,實際上是來試探,是來乞求,是來表達自己的順從。
與這些諸侯的復雜心態不同,天下的百姓,反應要純粹得多。
當光復京城的消息傳到江南,無數被蠻夷鐵蹄蹂躪得家破人亡的百姓,當街跪倒,朝著北方的方向,嚎啕大哭。
“蒼天有眼啊!蒼天有眼啊!”
“爹!您泉下有知,王師打回來了!”
“陳將軍萬歲!陳將軍萬歲!”
他們不知道什么叫權謀,什么叫割據,他們只知道,那個叫陳平川的將軍,為他們報了血海深仇,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一時間,一股巨大的洪流,從南到北,開始向京城匯聚。
拖家帶口的流民,懷揣著希望的工匠,讀過幾句圣賢書的落魄書生……他們只有一個目的,去京城,去那個傳說中能夠讓他們吃飽飯、有尊嚴地活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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