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
蘇見月從軟榻上悠悠醒來,昨晚的記憶紛至沓來。
她坐起身子,發覺身上衣衫齊整,身上還蓋著屬于床榻上的被子。
蘇見月下了軟榻,聞到被子上面沾染了裴景玨身上獨有的冷香。
可環顧屋內,并不見他的身影。
想到允禮還在偏房睡,蘇見月心中暗道不好。
昨夜裴長安搬來與他們母子同住,允禮也是知曉的。
可若是今晨換成了裴景玨從屋中出去,她根本不知該怎么解釋。
她匆匆對鏡收拾好儀容,推開門往院中去尋人。
可偌大的庭院,只有侍奉的丫鬟在弓身打掃。
“夫人。”
瞧見蘇見月的身影,丫鬟放下掃帚畢恭畢敬地沖她行禮。
這相府內一貫是拜高捧低,她搬來聽竹軒時下人們都敬而遠之。
后來有了裴景玨的賞賜和裴長安搬來,這才又有了下人侍奉。
“昨夜你可聽到什么動靜?”
蘇見月見丫鬟神色正常,忍不住開口試探,生怕裴景玨留宿一事被撞破。
“夫人交代過奴婢不必守夜,奴婢們昨夜很早便歇下了,并不曾聽到過什么響動。”
丫鬟搖了搖頭,似是怕蘇見月怪罪。
“無事,我只是隨口一問。”
得了這番話,蘇見月心安,也不在意裴景玨如何離去。
她擺手讓丫鬟起身,轉身回了屋子。
允禮已經穿戴整齊,被丫鬟領著往學宮去。
蘇見月心中擔憂的事都沒發生,自顧用完早膳后想重新將發髻重梳。
方才只顧著掛念裴景玨的事,后面簪起的頭發隱隱松動。
她坐在銅鏡前,伸手將頭發散開再仔細挽起。
目光在妝臺上掃了一圈,唯獨不見昨日裴長安送她的發簪。
蘇見月隨意拿了平日常用的發簪來用,不死心的將妝臺翻找了一遍,可都不見那桃木發簪的蹤跡。
她昨夜就放在妝臺上,裴長安自是不會拿,丫鬟也不曾入內。
唯一可能的就是裴景玨。
這人送了她發簪,就要將裴長安送的拿走,當真是霸道無理。
蘇見月想到昨夜裴景玨的模樣,心中一陣無語。
還好裴長安送的簪子十分常見,下次她去街上再買一支就是了。
——
傍晚,相府書房。
因著上次裴景玨說要將允禮多留在書房一個時辰,允禮便每日下了學宮到書房中再跟隨裴景玨學些治國理政方面的例子。
雖然經過上次一事他對裴景玨這大伯抱有警惕,可允禮也能感受到裴景玨在學問方面是真心教授。
“大伯,您昨日布置的字帖,允禮都完成了。”
允禮從書箱中拿出字帖,放置在裴景玨面前,一副垂耳聽訓的模樣。
“臨的不錯,但有些地方還差了些火候,朝中的江川大人在行書上頗有造詣,改日我讓他親自指點你。”
裴景玨翻開字帖隨意看了兩眼,倒是被允禮的刻苦聰穎震住。
如他當時所看,這孩子悟性很高,比他兒時還要有天賦。
若是能教導好,往后也是入閣拜相的料子。
“多謝大伯。”
允禮在學宮待了許久,最喜歡臨江川的字帖。
聽聞能得江川親自指導,一雙眼眸亮了起來,總算露出些屬于孩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