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的光亮熄滅,想是娘親要回來。
允禮回到內室臥房,剛將外衣脫下上床,就聽得外間有腳步響起。
這般刻意放緩的腳步,也唯有娘親一人。
蘇見月將手中托盤放置在桌上,剛一轉身,就見軟榻上躺著的人不見了蹤影。
她不免心中擔憂。
方才裴景玨醉得不省人事,怎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怎就不見了?
蘇見月將目光放在內室的門上,心瞬間提起。
她推開門,正巧撞見允禮撩起床帳喚她。
“娘親可是在找大伯?”
面對兒子自然的問詢,蘇見月身子瞬間僵直。
裴景玨與她身份有別,本就不該深夜共處一室,如今還被允禮知曉,也不知孩子會如何看她。
“大伯吃醉酒走錯了院子,離開時已經清醒,娘放心吧。”
允禮說完后揉了揉眼,下床抓住她的衣袖催促道。
“娘,我困了……”
蘇見月站在門前,聽兒子說完后也跟著松了心神。
裴景玨留在這院中本就不合適,走了倒是讓人安心。
好在允禮還小,并不懂男女大防一說,只單純以為他是走錯了院子。
“好,娘這就陪允禮睡覺。”
了卻一樁心事,蘇見月也不再多想。
她關好房門,吹了燈燭上了床榻睡覺。
允禮窩在母親懷里,感受著娘親一下一下輕柔地拍打,卻并無睡意。
思索良久,他還是忍不住將心里的話問出。
“娘,你覺得大伯如何?”
黑暗中聽得允禮提起裴景玨,蘇見月頓時睡意全無,追問道。
“允禮怎么會這樣問?”
得不到娘親的回答,允禮也不在意,他挽住蘇見月的胳膊,小聲開口。
“兒子今夜覺得,大伯不是好人。”
稚嫩的聲音故作嚴肅,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他身上太冷了,娘可別輕易靠近,若是受傷就不好了。”
蘇見月聽完心中驚訝,只覺得允禮直覺敏銳,有些過于早慧。
尋常的五歲孩童怎會注意到這些。
允禮這種表現,亦有自小跟著她缺失父親關懷的緣由。
裴長安到底不是允禮生父,對允禮的關心和關注也止于表面。
想到此處,蘇見月心中有些愧疚。
她伸手撫了撫兒子的發頂,輕輕應下。
“好,娘都聽你的。”
她所求不多,允禮就是她的全部。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
蘇見月將允禮送去學宮,便依照規矩前去給裴老夫人請安。
一踏入屋內,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
有道最讓她不安的視線,來自坐在裴老夫人身邊的裴景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