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告訴我,今晚上他們就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去吃飯了。
聯姻。
一家人。
許霽青什么話都沒再回。
他坐在原地,眼眸靜寂,遠遠看著少女嬌俏的小梨渦。
余光里是他的右手掌根,被自行車把快磨破了皮,運動鞋面刷得發白。
很般配不是嗎。
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是嗎。
那他現在又在想什么。
再執迷不悟的癡念,也只是一場夢,他憑什么奢望不會醒?
舞臺上,最后一個合唱節目結束。
歡快溫暖的樂聲里,主持人上臺謝幕,引導各班退場。
剛才還熙熙攘攘的體育場轉眼變得空闊。
短發女生不知何時已經離開,舞臺邊的四人氛圍融洽,真如林瑯之前所預料的那樣,簡單商量了兩句,就在一位秘書模樣的年輕男人陪伴下,朝著體育館外走去。
那里是停車場。
許霽青看著他們走到門邊,長睫隱忍地顫了顫,閉了閉眼。
他把那束單薄的無盡夏放在身側,背上包,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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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娟這個人很好懂。
跟親近的人嘴上沒把門,沒提過的人或者事,只有一種可能,就是真沒放在心上。
和媽媽并不喜歡的追求者一起吃飯,感覺真挺別扭的。
更何況,她今天真的有事。
就算那位梁叔叔再努力地跟她說普通話,拼命釋放親和力,蘇夏也堅稱教室里有些需要整理的學習材料,今天不搞好以后就再也學不會了,必須回去。
高三最大。
好說歹說才恢復自由身。
蘇夏窺探著風聲,等蘇小娟的賓利載著人開走了,拔腿就回頭往體育館跑,拎著裙擺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往二層看臺沖。
她還有個人沒說上話呢。
二層看臺門虛掩著,蘇夏猛地推開環視一圈,剛剛還在的人半個影子都沒了,只剩一束可憐的小花放在那。
蘇夏喘著氣,茫然又無措,很愛惜地把花抱緊在懷里,一路沿著樓梯往下找。
體育館一層空蕩蕩,靜得只有她自已的腳步聲。
辛辛苦苦找了一圈,一直跑到對著停車場的窄小側門,她才看見許霽青的影子。
橙紅的夕陽灑進玻璃門,落寞又溫暖。
男生低著頭,倚在冰涼的瓷磚墻上,瘦削的脊背有些佝僂,手臂垂在身體一側,影子被拖得很長很長。
許霽青還在。
他遵守了和她之間的約定,不僅來了,還給她帶了好漂亮的花。
可他現在是在難過嗎?
他怎么啦?
蘇夏心跳怦怦加速,擔心把他嚇到了,她慢吞吞走過去,影子左一下右一下貼上他的,小聲開口,“許霽青,你怎么在這?”
紅裙子的姑娘,抱著他的花,頭發被夕陽染得軟乎乎的,眼神水亮溫柔。
許霽青抬起頭,無聲地看了她好久,幾乎懷疑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你沒走嗎?”
他聲音有些滯澀,啞得像摻了沙子。
“我能去哪兒?”
小姑娘又往他身邊挨近兩步,聲音軟得像撒嬌,“我一直在找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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