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列大字,所有在場的人都看見了。
駱笙哭得嗓子已經啞了,指著大字叫道:“星暉、星云、星朗、歲穗,你們的爹顯靈了!將軍要我們與謝楚生斷親,我們必須斷!必須斷!”
謝星暉也看見了。
他跪在靈位前,代表所有的弟弟妹妹,恭恭敬敬地說道:“爹,您放心,兒子一定完成您的遺愿。”
他扭頭看向弟弟妹妹,說道:“爹的遺愿,我們一定要完成。”
謝星云哭著說:“大哥,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孩子們都表態了,駱笙站起來,全身充滿了力量,對謝星暉說:“抱著你爹的靈位,我們現在就去找謝楚生,斷親。”
謝歲穗跪在靈前,認真地磕著頭,一邊磕一邊在心里禱告:“爹,您原諒女兒吧,女兒實在不想娘和幾個哥哥繼續被謝楚生和老沈氏壓榨,不想娘繼續憋屈了。您要生氣,就懲罰女兒,與娘和哥哥們沒關系。”
那光芒和字,是奶龍裝在靈位后一盞小小的“佛光燈”弄的什么投影。
她聽不懂,但是知道這不是謝飛顯靈。
她望望天,天空晴朗,一切如舊。
啊哈,爹沒生氣,她沒被雷劈。
駱笙抱著靈位去找謝楚生,謝楚生和謝川妄等人看見駱笙氣勢洶洶地過來,又看見幾個少將軍一個個兇神惡煞,都有些害怕。
“你們想做什么?”謝楚生道,“謝飛的死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你個老不死的這輩子干過人事嗎?”駱笙是真怒了,把謝楚生和老沈氏罵得狗血噴頭。
客棧很多人都來看熱鬧。
大家都知道謝飛是護佑重封幾十年的大將軍,也知道他出身高貴(國公府嘛),但是沒想到身世這樣凄慘。
一時間,罵聲不斷,都罵謝楚生不愧叫“畜生”。
“和他們同姓都惡心。”
“謝夫人,和他們斷親吧。”
祭奠謝飛的人都看見了謝飛顯靈,這會兒都喊著將軍府與謝楚生斷親。
謝楚生有些發懵:謝飛顯靈了?
這幾天越來越詭異了。
死了的謝流煙回來了,女眷都嚇病了。
難不成謝飛也會來找他?
他本來不想斷親,賴著謝星暉,只要得了機會,他就去衙門告謝星暉不孝,治他的罪,向他要養老錢。
這會兒,他害怕謝飛顯靈找他談心,談崩了把他帶走!
作為罪魁禍首,老沈氏被罵得更慘,她本來就臉疼得要死,這會兒被罵是個小妾,橫了幾十年的她受不了。
“老爺,反正他們都不管你,和他們斷親吧?”老沈氏也想斷親。
反正什么便宜都占不上。斷了親,她光明正大地做一府主母。
謝斯年說道:“大伯娘,祖母是祖父正經抬的繼室,就是祖父的正妻,你不能歪曲我祖母的身份。”
“喊我大伯娘?你配嗎?”
“我祖母是祖父的繼室,我爹就是嫡子,為什么不能喊你大伯娘?”
郁清秋引經據典,毫不客氣地駁斥。
“《重封律·戶律》曰:妻在,以妾為妻者,杖一百,并改正。年四十以上無子者,方停娶妾,違者笞五十。”
“祖母在世時,沈姨娘便以妻自居,是為越矩;沈姨娘未進門,便與祖父育有一子一女,是為無恥;祖父寵妾滅妻,我祖母尸骨未寒,沈姨娘自立繼室,是為不忠;族人未曾簽字同意,何來扶正?”
“禮無二嫡,妾就是妾。”
“裝這么多年國公府嫡系,夠了!”
妻妾失序,皇上沒有追究謝楚生的罪責已經是格外開恩。
眾人噓聲一片。
薄衛一頓鞭子,抽得老沈氏及其子孫直蹦跳,舊傷未去新傷又添。
他對謝楚生說:“大將軍顯靈要斷親,謝夫人和少將軍都同意斷親,這事由不得你!我一個外人看得都膈應死了。”
謝楚生道:“如果要斷親,駱氏、星暉,你們必須拿出來孝敬銀子一萬兩。否則別想斷親!”
“銀子沒有,一萬兩粑粑你要不要?”
“那我絕不簽字!”
“要銀子沒有,斷親書必須得簽。”薄衛煩躁道,“小時候我娘告訴我,要做個善良的人,長大后,我發現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娘。”
老沈氏問小沈氏:“他什么意思?”
“說你們不是人生的,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旁邊有人調侃道,“自從你們陷害大將軍通敵,你們就已經是仇人了!”
薄衛做主,起草一份斷親書,當眾宣讀,逼著謝楚生按下手印,謝星暉和駱笙也都按了手印。
要命就簽字,不簽字就往死里打,反正謝楚生一伙人挨打的理由非常充分。
駱笙拿著斷親書,狠狠地擦一把淚。
謝楚生陷害謝飛通敵,她恨透了前寧國公府一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