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顧不上一旁還在偷笑的管家和傭人。
她站起身,繞過餐桌,走到他的面前。
然后,在顧承頤微愕的目光中,她俯下身,雙手捧住他的臉。
主動地,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不同于昨夜的纏綿,也不同于清晨的輕柔。
它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的力量。
是她對他所有深情與等待的,最直接,最滾燙的回應。
顧承頤的身體一僵,隨即,反客為主。
他伸出長臂,扣住她的后腦,加深了這個吻。
電話那頭,顧老爺子還在嚷嚷著。
“喂?喂?承頤?你小子在聽嗎?怎么不說話了?”
良久。
唇分。
孟聽雨的眼眸,亮得驚人,里面水光瀲滟,盛滿了細碎的星光。
她抵著他的額頭,呼吸微喘,一字一句,清晰地,回應著他的期待。
“那就今天,顧先生。”
車子平穩地駛向城西的民政局。
那是一輛外表低調的黑色轎車,內里卻處處透著精密的舒適感,一如它的主人。
顧承頤親自開著車。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目視前方,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姿態無可挑剔。
若非孟聽雨坐在副駕,能清晰地感受到從他緊握著自己那只手的手心里,傳來源源不斷的,細密的汗意。
這只手,曾操控過世界上最精密的儀器,曾書寫下足以改變世界的公式。
此刻,卻因為要去領取一個薄薄的紅本本,而緊張到微微顫抖。
孟聽雨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她反手,用自己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試圖安撫他。
顧承頤的身體瞬間一僵。
他側過頭,深邃的墨眸看了她一眼,那里面翻涌的情緒,比最復雜的數據流還要洶涌。
他沒有說話。
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那力道,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占有,仿佛要將她的骨血,都嵌入自己的生命里。
車內的空氣,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但這安靜,并不尷尬。
它像濃稠的蜜,將兩人包裹其中,充滿了即將塵埃落定的,盛大的期待感。
終于,民政局那棟略顯陳舊的灰色小樓,出現在視野里。
顧承頤將車穩穩停入車位,解開安全帶的動作,都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鄭重。
就在他們準備下車時,一對夫妻怒氣沖沖地從民政局大門里沖了出來。
“離!今天必須離!”
女人的聲音尖銳,帶著哭腔。
“離就離!誰怕誰!你以為我稀罕你?”
男人的咆哮,充滿了不耐與厭煩。
刺耳的爭吵聲,像一把尖刀,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顧承頤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另一只手臂,將孟聽雨往自己的方向攬了攬。
那個動作,充滿了保護欲。
仿佛那對夫妻爭吵時濺出的惡毒口水,是什么致命的病毒,他要將她完全隔絕在外。
孟聽雨靠在他的肩上,感受著他瞬間繃緊的肌肉,與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冰冷的排斥氣息。
她知道,他不是在評判那對夫妻。
他是在恐懼。
他害怕這種象征著分離與終結的場景,會沾染到他們身上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