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瑜滿心擔憂著賀淮旭,并未留意到齊明方才的問題。
她加快腳步來到車邊,隨齊明一路駛至賀氏集團樓下。
賀氏集團大廈矗立于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樓高三十層,氣勢恢宏,令人望而生畏。
這七年來,只因賀淮旭說,他這么能干在家里幫她處理文件就好,以至于這么多年,她幾乎都是為他做嫁衣,在家里頂著他的名頭,處理工作,本人從未踏足過賀氏集團。
沒想到第一次來,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實在有些諷刺。
齊明將車徑直開至總裁專用電梯前,將電梯卡遞給沈書瑜,
“沈小姐,您先上30樓。我去給賀總買份熱早點,早上買的又冷了,他估計也沒吃。”
“好,你去吧。”
沈書瑜接過門禁卡,目光落在那個數字“30”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
30層,那是賀淮旭的專屬領域,普通員工極少能踏入,就連最重要的會議也只在29層進行。
那里對員工而,既神秘又可畏——賀淮旭正是在30樓,以鐵腕手段肅清了賀氏集團內部尸位素餐的叔伯輩,過程雷厲風行,被私下稱為“不流血的清洗”。
電梯飛速直達30層。
門開,黑白灰的冷色調撲面而來,壓抑、克制、冷漠。
她透過辦公室的玻璃墻,看見了正在伏案工作的賀淮旭。
男人面前五塊顯示屏全部亮著,他專注的視線快速在不同屏幕間移動,手邊待處理的文件堆的像座小山。
桌上的咖啡杯多得數不清。
每隔一段時間,他會極度疲憊地向后仰倒,用修長的手指用力按壓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眼下的烏青在冷白燈光下愈發明顯。
但不過幾秒,他又像是給自己上了發條,猛地坐直,再次扎進無盡的工作中。
沈書瑜看得心疼不已。
她剛想敲門,內線電話卻響了。賀淮旭立刻接起,通話大約三分鐘。掛了電話,她正要再次上前,電話又響了……如此反復了近十分鐘,她竟找不到一絲空隙打斷他。
她知道,他是將愧疚全都融進了工作里,想用這種方式告慰大奶奶。
他是在贖罪。
齊明提著早餐回來,見沈書瑜還站在門外,有些疑惑,“沈小姐,您敲門進去就好。”
“他這樣……持續幾天了?”沈書瑜聲音里滿是心疼。
齊明張了張嘴,想說“從您說他是騙子那天就開始了”,但終究咽了回去。
賀總已經夠難受了,他不能再讓這位或許能主持賀家大局的沈小姐也陷入情緒低谷。
他沒有回答,上前敲了敲門,“賀總,沈小姐來了。”
門內大約靜了三分鐘,才傳來賀淮旭的聲音:“進。”
沈書瑜推門而入,隨即愣住。
滿桌的咖啡杯不見了,堆積如山的文件也消失了,就連男人臉上的疲憊似乎也一掃而空?
奇怪……
但她沒多想,只想快點勸他回去休息。
一旁的齊明卻不淡定了。
賀總再累也不可能自己打掃啊!他六位數的年薪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賀總!文件呢?咖啡杯呢?您都這么累了怎么能自己收拾?”
迎接他的是賀淮旭冰冷的視線,“滾出去。”
“是!”
齊明瞬間意識到失,立刻退出去,關上了門。
“賀淮旭,現在,立刻,馬上回家。這是……命令!”
門一關,沈書瑜就學著賀淮旭平時的語氣開口,卻說得毫無威懾力,反而有點虛張聲勢的可愛。
賀淮旭眉頭下意識蹙起,像是要反駁,但目光觸及她紅腫的眼睛和寫滿擔憂的臉,到了嘴邊的冷話又咽了回去。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移開視線,生硬地找借口,
“電腦沒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