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到極致,只剩下麻木。
他既已選擇陳雅,她必須放手。
現在只想盡快看完奶奶,只要奶奶情況穩定,立刻帶父母飛加州,徹底離開。
她狠狠擦掉眼淚,頭也不回地朝賀家老宅趕去。
賀家老宅坐落在郊區半山,是子孫為長輩建的靜養之所,僻靜得很。
出租車只能到山腳。
賀家人出入自有車,訪客稀少,班車也只在等候。
沈書瑜被班車送到大宅門口,下車時才想起,她每次都是蹭賀淮旭的車下去,壓根忘了預約返程的班車。
沒走沒幾步就撞見了三爺爺和三奶奶。
兩位老人一臉愁容,見到她,眼里瞬間亮起光可瞬間又黯了下去。
“小書瑜,你可算來了…”三奶奶拉住她,聲音發顫,“大嫂…是癌癥晚期,醫療中心都盡力了,放化療都上了,還是止不住轉移…現在…只能熬日子了。”
“啪嗒!”
沈書瑜的手機砸在地上。
奶奶竟病得這么重?六次化療,三十次放療…這么久,她竟渾然不知!那個在異鄉給了她七年溫暖疼愛的老人,正在獨自承受這些。
排山倒海的愧疚瞬間將她淹沒。
她轉身就要沖進去。
“別去了!”三奶奶急忙攔住,“大嫂剛睡下,明天再來吧…”
沈書瑜沒走。
賀家偌大的豪門,除了二奶奶,就數大奶奶和三奶奶待她最親。
如今主心骨倒了,宅子顯得格外蕭瑟,子孫不見蹤影,恐怕只剩分家產那天才會“團聚”。
她留下默默陪著兩位老人,直到夜色深沉。
三奶奶情緒稍緩,被沈書瑜安慰得有了些力氣,蹣跚回房時,卻忘了這姑娘沒車下山的事。
老宅沉寂下來,像真的失了魂。
沈書瑜沒去麻煩忙碌的傭人。
天色尚未完全漆黑,她估摸著自己走下山應該沒問題。
可她忘了自己已整整一夜未眠,加上一整天的奔波勞碌,體力早已透支,腳步虛浮的厲害。
天色徹底墨黑時,她才勉強走了三分之一。
四周寂靜的可怕,只有風吹過樹梢的嗚咽和自己的心跳聲。
這段路沒有路燈,濃密的樹蔭將慘淡的月光切割得支離破碎,在地面投下扭曲搖曳的鬼影。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她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回一段破碎而恐怖的記憶。
也是這樣一個月黑風高、電閃雷鳴的夜晚。
她被顛簸著,在不同氣味的懷抱里輾轉,哭鬧就被冰冷的東西堵住嘴,再哭就會換來兇狠的低吼。
然后是漫長到絕望的車程。
她曾問過何敏,“媽,我是沒喝孟婆湯嗎?這段記憶到底是什么?”
當時何敏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不自然,“做噩夢了。”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她總是裝作無比堅強。
可越是偽裝,那段冰冷的記憶就越發清晰,像毒蛇般纏繞著她。
她平時極力避免走夜路,晚上絕不出門。萬不得已,也一定要拉上好友李佳佳壯膽。
而此刻,絕對的孤獨和黑暗將她徹底吞噬。
根本沒注意到,在極度的疲憊和恐懼中,她竟走岔了路口,拐進了一條從未見過的小徑。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四百多米,周圍越來越陌生的荒涼景色才讓她悚然驚醒!
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
她慌忙彎腰,哆嗦著撿起一根枯樹枝和一塊邊緣鋒利的石頭,死死攥在手里,指節捏得發白。
她強迫自己又往前挪了不到十步。
“咔嚓。”
遠處密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極其清晰的、枯枝被踩斷的異響!
沈書瑜全身的神經瞬間繃緊,血液幾乎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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