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羽箏直白地說出這些話。

黎清安微微垂下眼眸，又直又長的眼睫毛曾經是顏羽箏的最愛，可是現在卻像一道防護墻，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

片刻后，才緩緩地抬起眼眸，語重心長地說：“沒有，我從來都沒有嘲笑過你。只是內疚，沒有陪你走到最后，是我的錯。”

“黎清安，你是在跟我道歉嗎？”

顏羽箏眼底涌上霧氣，不過卻極力忍耐著，微微抬著下巴質問。

“是，我是在跟你道歉。對不起，三年前我就應該跟你說清楚，是我耽誤了你三年。”

黎清安承認。

顏羽箏嗤笑，聽到他的道歉，心里并沒有開心，反倒更加難受。

人只有在不能滿足對方期許的情況下，才會道歉。

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卻還是依舊選擇道歉。

“有個小姑娘跟我說過一些話，她說，如果對方在權衡利弊、深思熟慮后，還是決定放棄你，那么你在他那里也就沒有那么重要。我執著了三年，在聽到她那些話后恍然大悟。以前我一直沒辦法理解，你為什么可以這樣，那一刻我明白了，沒有為什么，只是因為我在你這里沒有那么重要，所以你放棄我。可是黎清安，凡事有始有終，我可以接受我在你這里不重要，但是我還是想知道原因，真正的原因。”

“你想要什么原因？”

黎清安聲音略有沙啞，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這句話。

“我以前想過，你或許是生病了，得了絕癥才要突然跟我斷崖式分手。也或許，你是被人暗算了，覺得對不起我所以才跟我斷崖式分手。黎清安，我們認識九年，我承認在感情上我或許沒有看清楚你，但是在人品上我不認為我看走眼。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接受，并且不會再糾纏。”

“顏悅，你知道你跟我最大的區別是什么嗎？”

黎清安輕嘆口氣，緩緩地問。

顏羽箏沉默地看著他。

黎清安過了片刻，才又繼續說：“是我能從苦難中看到真實的世界，而你，卻只能從苦難中看到隱情和苦衷。你總是以最美好的視角看待這個世界，這不怪你，你出身好、聰明、漂亮，在你的周圍生活的全部都是好人。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人心可以卑鄙、邪惡到什么地步。沒有苦衷，沒有隱情，我跟你分手，只是因為我突然演戲演累了而已，僅此而已。”

“演戲？”

“是，演戲。我從記事就在福利院，我要聽話，我要懂事，我才能得到更多的關注。我要勤工儉學，我要幫助他人，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尊重和地位。認識你之后，我要優秀，我要一直保持著最好的狀態，才配得上和你在一起。

顏悅，我從來不否認，和你認識的這些年是我非常快樂的日子。但是長時間帶著面具，太累了。突然有那么一天，有一個同事猝死，我去參加他的葬禮。看著他的黑白照片就不想演戲了，人生短短數十年，我想為我自己活一次。

過往的一切我都想斬斷，包括你。

因為和你在一起，我就要時刻戴著面具，你太好太優秀了，只要我露出普通男人的真面目，你一定會察覺并且厭惡我。我躲避了三年只想在彼此心目中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可是你卻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我，非要逼著我說出實話你才甘心。”

“我以為，那些年……我們是相愛的。”

顏羽箏聲音艱澀。

黎清安說道：“當年的愛是真的，現在的不愛也是真的。人的生活不能只有愛情，她雖然不如你優秀，可是和她在一起，會讓我體會到作為一個男人的優越感。我在她面前不必偽裝，曾經的艱辛都是我的來時路，她沒有見證過那段艱辛，也只會崇拜現在功成名就的我。”

“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讓小顧董把我招進公司？我自暴自棄，自甘墮落，都是我自己的事。為什么還要讓小顧董去找我，不是應該借機跟我徹底劃清界限？”

顏羽箏深吸一口氣，問出最后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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