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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快刀斬亂麻

      我的罪?

      他犯的罪,多得他自己都數不清。

      吃空餉,克扣軍糧,倒賣軍械,欺壓同袍……哪一件拎出來,都夠他治罪的。

      但眼下,他知道對方最想聽的,絕不是這些。

      “我……我不知道將軍在說什么。”錢寶梗著脖子,眼神躲閃,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他心里還存著一絲僥幸。

      張莽校尉和吳庸副將還在外面,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救自己的!只要自己咬死了不開口,就還有活路!

      “是嗎?”

      穆紅纓的嗓音很平淡,她甚至還端起旁邊親兵早就備好的茶,輕輕吹了吹熱氣。

      那姿態,不像是在審問一個通敵叛國的重犯,倒像是在跟人閑話家常。

      可這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卻讓錢寶心底的寒氣,一個勁地往上冒。

      “許校尉。”穆紅纓抿了口茶,眼皮都沒抬一下。

      “末將在!”許延年抱拳。

      “跟他說說,咱們大晏的《軍律》里,關于通敵叛國這一條,是怎么寫的。”

      許延年面色一肅,朗聲背誦:“凡通敵叛國,泄露軍情者,主犯凌遲處死,夷三族!從犯,斬立決,家人流放三千里!”

      凌遲處死!

      夷三族!

      這幾個字,如同一柄巨斧,狠狠劈在錢寶的腦子里,把他最后那點僥幸,劈得粉碎!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牙齒都在打架,發出“咯咯”的響動。

      “我……我沒有!我冤枉啊將軍!我就是個小小的百夫長,我哪有那個膽子啊!”

      錢寶涕泗橫流,開始瘋狂喊冤。

      許延年站在一旁,看著這個死到臨頭還敢狡辯的家伙,氣得手都握緊了刀柄。

      穆紅纓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她甚至沒有再多問一句。

      她只是輕輕抬了抬手。

      旁邊,一個面無表情的行刑手立刻會意,從燒得通紅的火盆里,夾出了一塊烙鐵。

      烙鐵通體赤紅,散發著灼人的熱浪,空氣都因此扭曲。

      “刺啦——!”

      沒有多余的廢話,沒有審問的流程。

      滾燙的烙鐵,直接印在了錢寶的胸口上!

      “啊——!”

      一聲不似人腔的凄厲慘叫,瞬間撕裂了地牢的沉寂!

      皮肉燒焦的惡臭,迅速彌漫開來。

      錢寶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里瞪了出來,嘴里噴出白沫。

      劇痛!

      無法形容的劇痛,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燒穿了!

      “我說!我說!別……別再用了!”

      僅僅一下。

      只是一下,錢寶那可笑的心理防線就徹底崩塌了。

      穆紅纓沒有理會錢寶,只是站起身,踱步到那個瘦高個叛卒面前。

      那瘦高個早就嚇得面無人色,褲襠里一片騷臭,整個人抖成了一片殘影。

      穆紅纓甚至都沒問他,只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而這,就已經讓瘦高個害怕到了極點。

      他連忙道:

      “將軍饒命!我說!我全都說!”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酷刑,穆紅纓那冰冷的眼神,和錢寶那凄厲的慘叫,就已經徹底摧毀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

      哪怕是死,他也不想死前再遭受這種痛苦折磨。

      “把他帶到隔壁,拿好紙筆,讓他把知道的,一字不漏地說出來。”穆紅纓淡淡吩咐。

      “是!”

      親兵立刻將那瘦高個拖了出去。

      地牢里,只剩下錢寶絕望的哀嚎。

      他知道,全完了。

      那個軟骨頭,肯定會把所有事情都抖個底朝天!

      穆紅纓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落在錢寶身上,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錢寶,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是他招得多,還是你招得多。”

      “招得少的那一個,或者說,企圖隱瞞的那一個,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開胃菜。”

      “屆時,你們的家人,一個都跑不了。”

      這話語,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殘忍。

      錢寶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他想起了自己家中的老母,想起了剛娶進門沒多久的嬌妻,想起了還在牙牙學語的兒子……

      “我說!我說!求將軍開恩!求將軍饒我家人一命!”

      錢寶哭得撕心裂肺,再也沒有半分硬氣。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

      地牢里,只剩下錢寶帶著哭腔的敘述,和書吏奮筆疾書的“沙沙”動靜。

      從他們如何搭上黑狼部這條線,到張莽和吳庸如何策劃獻關,再到通信的暗號,接頭的地點,甚至每一次交易的細節……

      錢寶為了活命,把所有能賣的,全都賣了。

      沒多久,隔壁的供詞也送了過來。

      兩份供詞放在一起,相互印證,細節上幾乎沒有任何出入。

      鐵證如山!

      許延年看著那兩份寫滿了罪惡的供詞,只覺得手腳冰涼,后背的冷汗都浸透了衣甲。

      他想過北營爛,但從沒想過,能爛到這種根子都刨出來喂狗的地步!

      一營校尉,還有下面大大小小十幾個軍官,竟然全都參與其中!

      這已經不是蛀蟲了,這是在挖大晏的根基,這是要把整個北境百萬軍民的骨頭都抽出來,熬成油給自己享用!

      “好……好得很啊……”

      穆紅纓看著供詞,低聲自語,那張絕美的臉蛋上,笑容燦爛,眼底卻是一片能凍結靈魂的霜寒。

      “張莽,吳庸……真是本將的好同僚啊。”

      “知道我初來乍到,就給我送上這么一份潑天的大禮。”

      她緩緩站起身,身上的銀甲在火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冷意。

      “傳我將令!”

      “擬軍令,召北營校尉張莽,副將吳庸,及所有在冊百夫長以上軍官,于明日午時,至將軍府議事!”

      “就說……本將要商討秋防部署,以及軍械換裝事宜。”

      “任何人,不得缺席!”

      許延年心頭一震。

      這是要……請君入甕!

      “末將……遵命!”他抱拳領命,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位年輕的女將軍,行事之果決,手段之狠辣,遠超他的想象。

      一場足以讓整個北境軍都為之震動的大清洗,即將拉開序幕。

      ……

      李萬年不知道外面已經天翻地覆。

      他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窗外的陽光已經有些刺眼。

      他動了動身體,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叫囂著酸痛,但精神卻前所未有的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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