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井下,昏暗的燈光在潮濕的空氣中搖曳閃爍。
周衛國在林遠以及技術科兩個年輕小伙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錯綜復雜的巷道間,開始參觀井下的設施設備。
巷道深處,時間仿佛凝固在煤黑與昏黃交織的混沌里。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濃得化不開的復合味道:嗆人的煤塵、腐朽的坑木、機油汗臭、以及一絲若有若無、卻讓每個老礦工都神經緊繃的瓦斯甜腥氣。
每一次呼吸,都感覺有粗糙的微粒刮擦著喉嚨和肺葉。
唯一的光源,是礦工帽上那盞昏黃如豆的礦燈。
光束微弱而搖曳,像一只疲憊的螢火蟲,勉強刺破無盡的黑暗,只能照亮眼前幾步的路。
光線所及之處,全是黢黑、濕漉漉的煤壁,不時有冰冷的水滴從頂板巖層的裂縫中滲出,“啪嗒”一聲落在脖頸里,激起一陣寒顫。
腳下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泥濘煤漿,混雜著散落的煤塊和矸石。
低矮的巷道迫使人們只能長時間弓著腰,甚至匍匐爬行,脊背時刻感受著頂板沉甸甸的壓迫感,仿佛整個大地都懸在頭頂那幾根已經變形的、吱呀作響的木頭點柱上,它們看上去是如此脆弱,令人不安。
一路上,林遠時不時地向周衛國介紹著各類設備的功能與運作情況,語中滿是對自家煤礦設備的自豪:“周同志,咱西山煤礦的井下設備,在全省都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了,那是花了大價錢引進的呢。”
周衛國微微點頭,目光卻沒有絲毫放松,仔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