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沒有。
躺在龍榻上,已經連呼吸都困難的趙九,在聽到王二成功激怒德川家光被斬首的那一刻,竟然回光返照般地猛地坐了起來。
他那張形如枯槁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病態的紅暈,隨即爆發出三聲足以震動大殿的狂笑。
“好!”
“好!好!好!”
“好一個王二!好一個老秦人!”
“這差事辦得……漂亮!太特么漂亮了!”
“咳咳咳……”
趙九一邊笑,一邊咳血,但他眼中的光芒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熱。
他一把抓過枕邊的傳國玉璽,甚至不需要太監攙扶,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重重地蓋在那份早已擬好、甚至有些泛黃的宣戰詔書上。
“砰!”
玉璽落下,塵埃落定。
趙九舉起那份詔書,“倭國暴虐!不識天數!竟敢當眾斬殺我大明天使!踐踏我華夏尊嚴!”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就叫……這就叫師出有名!”
“傳朕旨意!”
“著順王李自成,率鐵甲艦百艘!即刻南下!”
“不用跟朕講什么仁義道德,也不用留什么俘虜!”
“朕給王二那條命開出的價碼是——”
趙九死死地盯著東方的虛空,一字一頓,吐出了那句他在穿越之初就埋在心底的誓:
“亡!國!滅!種!”
“給朕把那個破島……沉了!!!”
巨龍睜眼,獠牙畢露,狠狠地咬向了那片罪惡的海域。
天佑大明,國祚永昌!
那一夜,京師的雪,下得格外大。
但在數千里之外的東海之上,無數鋼鐵巨艦的煙囪里,噴吐出的黑煙,遮蔽了星空。
崇禎二十二年夏。
經過半年的籌備,通州碼頭百艘鐵甲巨艦噴吐黑煙,遮蔽天日。
順王李自成身披重甲,手按刀柄,立于旗艦艦首,目光盯著東方的海平線。
只待京師最后一道旨意傳來,這支鋼鐵洪流便將跨海東征,將那個不知死活的島國化為焦土。
然而,那一紙出征的詔書,遲遲未至。
傳來的,是一聲喪鐘。
“當——”
鐘聲沉悶,順著夏風,一路傳至通州,傳至長城。
李自成身軀一僵,他不可置信地回頭,望向紫禁城的方向。
那是景陽鐘。
非皇帝駕崩,不鳴。
乾清宮內,趙九躺在龍榻之上,那雙曾讓天下貪官污吏膽寒、讓四夷君主顫栗的眼睛,此刻永遠地閉上了。
原主十六年的高壓,加上他五年的嘔心瀝血,透支了這具身體最后一點油燈。
就在方才,他還要掙扎著起身,去拿那份蓋了璽的討倭檄文。
手伸到半空,垂落。
一代中興之主,大明歷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帝王,在這猝然離世。
“陛下——!!!”
發現主子真的無呼吸后,王承恩一頭撞死在龍榻前的金柱之上,血濺當場,隨主而去。
消息傳出,京師縞素。
奉天殿前,百官跪地,哭聲震天。
趙九生前,殺伐果斷,清洗官場,可當他真走了,這些平日里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臣子們,卻覺得天塌了。
他們恨他嚴苛,卻更敬他帶給這個王朝前所未有的尊嚴。
“陛下啊!您帶我走吧!”
工部尚書,那個被趙九指著鼻子罵了三年的老頭,此刻哭得昏厥過去,醒來后竟拿起朝笏,狠狠砸向自已的額頭,鮮血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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