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樊忠想到了一個他這輩子都未曾想過,也最不屑為之的辦法——送禮。
天幕畫面之中,滂沱大雨如注,沖刷著泥濘的營地。
樊忠魁梧的身軀,筆直地跪在冰冷的泥水里。在他身后,是十數名同樣渾身濕透的將領。
許久,一個太監撐著油紙傘,慢悠悠地從皇帝的營帳中走出,臉上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倨傲。
樊忠抬起頭,從懷中顫抖著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布包,遞了過去。
布包被雨水浸透,隱約可見里面銀錠的輪廓,那是他和手下人連夜湊出來的全部銀兩。
“有勞公公……通傳一聲。”
那太監掂了掂錢袋,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好說,好說。將軍們的心意,咱家心領了。”
“不過這事兒……咱家也做不了主。要不,您幾位再等等?”說完,這名太監便收了錢,轉身施施然地走了。
望著那名太監的背影,樊忠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已那雙因為常年握刀而布滿老繭的手。
“我樊忠這輩子,只向陛下跪過,向戰死的袍澤跪過。″
“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給一個閹人,遞上銀錢。”
樊忠苦笑道:“若是太宗皇帝在天有靈,知道了此事,怕不是要從墳里爬出來,一刀劈了我。”
可惜,樊忠的盡忠之,最終還是被當成了一個笑話。
他不僅沒有聽從樊忠鄺埜等人的建議,反而將他們痛斥了一頓,斥責他們畏敵如虎,丟盡了大明軍人的臉面。
更可笑的是,當大軍被瓦剌騎兵的斥候騷擾,軍心動蕩之時,王振,下達了一個足以載入史冊的命令。
為了不讓大軍踩壞他家鄉蔚州的莊稼,他嚴令數十萬軍隊,不準踏入稻田一步,只能擁擠在田埂與土坡之上。
本就混亂的陣型,瞬間變得更加分散,首尾不能相顧。
“我……我殺了你這個狗東西!!”
洪武朝,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雙目赤紅,狀若瘋虎。
他感覺自已的胸膛要炸開了!
為了幾畝破地里的莊稼,讓幾十萬大軍,在這危機四伏的邊境,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
這是何等荒唐!他征戰一生,從未聽過如此離譜之事!
“標兒!”他轉頭,對著同樣目瞪口呆的朱標,吼道。
“傳咱的口諭!日后,凡我大明子孫,為君者,若敢重用宦官,干預朝政,死后,不得入我朱家祖墳!給咱刻在皇明祖訓里!!”
朱標心神劇震,連忙跪下:“兒臣,遵旨!”
他知道,父皇這次,是真的被氣到極致了。
而瓦剌人,就在此時,發動了總攻。畫面中,無數瓦剌騎兵,如同黑色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淹沒了那些擁擠在狹窄土坡上,驚慌失措的明軍。
慘叫聲,哀嚎聲,兵刃相接聲,響徹云霄。
而大明的龍旗,就在這片混亂之中,轟然倒下。
最終,所謂的五十萬大軍,土崩瓦解。
我們的‘大明戰神’,朱祁鎮,在親隨的護衛下,被瓦剌人,堵在了一間……破舊的民房里。
在全軍崩潰,血流成河的修羅場中,并非所有人都選擇了潰逃和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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