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皇帝也有遺憾。”
“我以為只要把版圖畫滿整個地球,只要把戰艦送上太空,就能填滿心里的那個洞。”
“后來才發現。”
“我最想念的,還是當年在大學宿舍里,跟室友吹牛逼,吃著五毛錢一串的烤面筋的日子。”
他舉起酒瓶,對著高陽,也像是對著那虛無中的某個人,輕輕碰了一下。
“敬過往。”
高陽舉起并不存在的酒瓶。
“敬……未來。”
年輕人笑了,笑得很開心。
他一口氣喝干了瓶中酒,將空瓶重重地拍在桌上。
“小同志。”
“記住了。”
“不要去神話任何人,包括我,包括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老頭子。”
“神救不了華夏。”
“能救華夏的,只有這泥腿子里的……”
他伸出手,指了指腳下那并不存在的泥土。
“人。”
高陽握著冰涼的鋁罐,指節發白。
“可把系統干崩?”
他咽了口唾沫,“就憑我?一個考古隊的臨時工?”
年輕人笑了。
笑得有些肆意,有些張狂。
“臨時工怎么了?”
“當初那位老爺子,在遇見丞相之前,也不過是個在縣衙掃地的臨時工。”
“就連那個開局一只碗的太祖爺,當年也不過是個要飯的和尚。”
年輕人站起身,背著手,在星空中踱步。
腳下的星光隨著他的步伐蕩漾開一圈圈漣漪。
“你知道嗎,高陽。”
“在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弱小,也不是無知。”
“而是……傲慢。”
他轉過身,目光如炬。
“西方的神,傲慢地以為人類離不開他們。”
“那個所謂的‘國運系統’,傲慢地以為只要刪除了數據,就能抹殺一個文明的脊梁。”
“但他們忘了。”
“華夏這個民族,最擅長的就是——掀桌子。”
高陽被對方的氣勢震懾住,下意識地問道:“那你……你們,為什么心甘情愿被抹除?”
“既然這么強,為什么不直接反抗?”
年輕人停下腳步,背對著高陽,看向那深邃的宇宙深淵。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難以喻的孤獨。
“因為代價。”
“什么代價?”
年輕人抬起手,指尖劃過虛空,仿佛在觸摸某種看不見的屏障。
“你知道相對論嗎?”
高陽點頭,“愛因斯坦,光速不變。”
“對。”
年輕人轉過身,“當一個物體的速度超越了光速,他就會把光甩在身后。”
“對于觀察者來說,他就是隱形的。”
“對于他自已來說,前方是一片絕對的黑暗。”
“這就是先驅者的宿命。”
他指了指腳下那片曾經輝煌的星際艦隊幻影。
“我們跑得太快了。”
“快到時代追不上我們,快到百姓的認知追不上我們,甚至快到……我們自已都快忘了自已是人。”
“越了解這個世界的殘酷,我們就越要維護那個看似脆弱的屏障。”
“為了讓大明那輛破車能飛起來,我們把自已變成了燃料。”
“為了不讓那個系統因為過載而直接格式化整個華夏文明,我們選擇了……自我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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