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旭深吸了一口氣,而后拱手,語之中帶著讀書人最后一點矜持的說道。
“在下雖不敢字字珠璣,但飽讀詩書,筆墨之道,自是嫻熟。”
王大茂這些日子雖然也在蘇含雪的夜校上課,但是他讀書的天分實在是不怎么高,現如今也不過認識百余個常見字罷了,所以根本聽不懂賈旭這文縐縐的話。
只是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賈旭語之中的自信和那嫻熟二字。
于是王大茂也是不由的賣弄起來自己從許陽那邊學來的兩句詩詞來。
“這還是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聽聞此,賈旭神情微微一動!
他瘋狂的在腦海之中思索!但是卻從未聽過這兩個詩句。
他萬萬沒想到此等千古名句,竟然能從一個粗鄙的武夫口中說出!
正當賈旭感到驚訝之際,王大茂卻是一把拉住了賈旭的胳膊道。
“好好好!會寫就行!你跟我來,俺這邊有急事交給你!”
不等賈旭反應,他整個人便是被王大茂半拉半拽的來到了喧鬧的校場上。
當賈旭看清眼前的景象之時,縱然一直都是冷靜沉著的賈旭也是不禁的目瞪口呆。
只見大街之上,男女混雜,兵卒和女子公然談笑,甚至拉拉扯扯,互訴衷腸這這成何體統?!簡直是離經叛道,有傷風化!
眼前的一幕與賈旭所知的任何禮法規矩都背道而馳!自古以來都是男女授受不親!
此刻的賈旭眉頭緊鎖,心中涌出強烈的不適和批判之意,下意識的便要拂袖而去。
然而,腦海再次中浮現出家中面黃肌瘦的妻兒,那點讀書人的清高瞬間被現實的壓力碾碎。
賈旭暗自嘆了口氣,為了五斗米,此刻也只能折腰了。
一旁的王大茂絲毫沒有察覺到賈旭內心的煎熬,反倒是看了一下他身上滿是補丁的儒衫,立刻開口道。
“這大喜的日子,你這證婚人,怎么能穿得如此樸素。”
“來人啊!給給”
王大茂卡了兩下,一旁的賈旭無奈道。
“賈旭字文奇。”
王大茂一拍腦袋哈哈一笑道。
“對!沒錯!給這位賈先生換衣服!”
不等賈旭反應立刻有幾個負責服化的女子便是立刻向著賈旭圍了過來。
這一瞬間,賈旭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誒!誒!誒!”
不等著賈旭反應,下一刻身上打著補丁的儒衫便是被脫下而后整整齊齊的擺放好,隨后將一套大紅色的新衣穿戴在了他的身上。
這正所謂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新衣服一換上!曾經的賈家嫡子,遼州舉人的氣質便是展現無遺!
“還愣著干什么!來坐這!”
此刻的賈旭完全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王大茂隨意的安排著坐在一個書案之前。
此刻書案上早就鋪好了紅紙,好了墨。
一旁的王大茂在旁邊催促道。
“賈先生,趕緊寫婚書!成了的新人還要登記造冊!”
賈旭看著眼前簡陋的筆墨和喧鬧的環境,心中五味雜陳。
他堂堂賈家嫡子,遼州才俊,竟淪落到在如此“荒唐”的場合,為這些粗鄙的軍漢民女書寫婚書?
但是此刻,勢比人強,萬千無奈的復雜情緒此刻只能如鯁在喉的死死壓下,最終都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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