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丹走了。
不知何時能再見。
連日以來的相處,王戩早把她當成了自己家人。
但人生終究有聚散離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王戩強撐著幾乎散架的身體,環顧四周,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掛了彩。
“王戩,你怎么樣?”
徐寬連忙帶人上前,查看他的傷勢。
“皮外傷,不礙事。”
王戩擺了擺手,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頭倒在地上的野生山君身上。
只見它龐大的身軀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口,有些是之前戰斗留下的,更多的則是剛才被那些戎夏馭獸師的陣法反噬和壓制所造成的暗傷。
鮮血幾乎染紅了身下的大片土地,已然快氣絕身亡。
嗷嗚嗚!
王戩走了過去,山君罕見的舔了舔王戩的手,發出央求的嗷嗚嗚聲。
然后忽然起身,向山洞走了幾步,接著便跌倒在地,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這頭稱霸山林的王者,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場無妄之災。
王戩心中不免生出一絲唏噓。
他正欲招呼徐寬等人離開,回去再從長計議,耳朵卻微微一動。
“嗚……嗚嗷……”
一陣極其微弱、帶著奶氣和無助的嗚咽聲,隱隱從山君居住的山洞內傳來。
是幼獸的叫聲!
王戩心中一動,示意徐寬等人警戒。
自己則忍著傷痛,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個山君巢穴。
洞內有些昏暗,彌漫著野獸特有的腥臊氣,但并不濃重。
借著從洞口透入的光線,王戩看到在鋪著干草和柔軟獸皮的角落裏,兩只毛茸茸、僅有小貓大小的幼虎,正依偎在一起,瑟瑟發抖。
它們眼睛還未完全睜開,感受到陌生人的氣息,
發出更加急促和恐懼的嗚咽聲,笨拙地試圖向角落里縮去。
看著這兩只失去母親、嗷嗷待哺的幼崽,王戩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跟我走吧!”
他沉默片刻,然后緩緩俯下身,盡量收斂起自身的殺氣,用盡可能溫和的動作,將兩只不斷掙扎嗚咽的幼虎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
在他懷里顯得那么弱小,那么脆弱。
“走吧,我們回去。”
王戩對洞外的徐寬說道,抱著兩只幼虎走出了山洞。
今日經歷了生死搏殺、友人離去,卻也迎來了兩條新生命的托付。
……
回到堡內,
王戩將兩只幼虎帶回家中。
白芷蘭見到他滿身傷痕,又見他抱著兩只幼虎,先是嚇了一跳,聽完緣由后,眼中頓時充滿了憐惜。
“它們還這么小……”
她連忙找來柔軟的布墊和溫水,小心翼翼地幫著王戩照顧這兩個小家伙。
兩只幼虎起初十分不安,但在王戩以及白芷蘭溫柔的照料下。
漸漸停止了嗚咽,蜷縮在溫暖的布墊上,依偎著睡著了。
“王什長,軍侯有令,請您即刻前往大帳議事!”
不一會兒。
一名傳令兵便已等候在他家門口,神色肅然。
王戩很快便來到了行軍大帳。
帳內氣氛凝重,軍侯趙德昌已然披掛整齊,副將秦武以及數名高級軍官肅立兩側,顯然有重大軍情。
“王戩,你來得正好。”
趙德昌見到他,直接開門見山,臉上沒有了前日的溫和,只剩下軍人的冷峻與緊迫,
“剛接到八百里加急軍報,戎夏主力大軍繞過我北線諸多堡壘,已突破黑風谷防線,兵鋒直指劍門衛所!劍門若失,北疆門戶洞開,后果不堪設想!”
王戩心中一震!
劍門衛所,那是比秦皇堡重要得多的邊防重鎮,堪稱北疆脊梁!
趙德昌目光如炬,掃過在場眾人,最后定格在王戩身上,“本侯需即刻率馳援劍門,秦皇堡之圍雖解,但戎夏人此番來勢洶洶,絕非小打小鬧。”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王戩,你于秦皇堡攻防戰中表現出的勇武、機變與決斷,本侯盡收眼底。值此國難當頭,正是用人之際。”
“你,以及你麾下還能戰的老兵,即刻編入馳援序列,隨本侯一同前往劍門,前往更大的舞臺吧!”
王戩眉頭微蹙,接著深吸一口氣,抱拳沉聲道:
“末將……遵命!”
“好!”趙德昌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給你一個時辰準備,帶上你的人,校場集合!”
走出大帳,王戩心情復雜。
劍門戰場將是比秦皇堡兇險十倍的絞肉機,但這也是一個更廣闊的舞臺。
一個時辰后,校場之上,旌旗招展。
王戩帶著他的小隊,匯入軍侯趙德昌的親衛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