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不會棄人間!我們一起召喚,就算拼盡四靈血,也要把上蒼叩開!”
青龍沉默半息,龍鱗下隱有雷霆奔走。
他望向那仍在塌陷的深坑,望向哭喊到嘶啞的青霜,望向千里瘡痍。
“好!”
龍角昂起,劃破長空。
“四靈聽令……以吾血為引,以吾魂為炬,叩闕求仙!”
四道古獸咆哮同時響起,震蕩山河。
南方朱雀展翼,赤火染紅夜幕;西方白虎拔劍,殺伐之光劈開烏云;北方玄武踏浪,黑水化作玄紋;東方青龍昂首,萬道雷芒纏軀。
血光、烈焰、劍氣、雷輝交匯,化作一道貫穿天穹的光柱,直刺九霄云外。
“諸天仙人!!”
青龍的聲音混著龍吟,響徹九天十地。
“人間將滅,淵門已開!若再袖手,蒼生血盡,天道何存!”
光柱深處,隱有古老符文明滅,似在回應,又似在沉默。
砰!
大地如鼓皮被巨槌擂破,淵門破土沖霄,直懸云海。
門扇漆黑,卻迸射出刺目的白金光,像一輪負日而生的黑太陽,照得眾人睜目如盲。
“仙門……被硬生生拽上來了?”
“仙人……終于要降世了嗎?”
殘存的修者齊刷刷抬頭,眼底倒映著那扇逆轉九幽、倒懸蒼空的巨門,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心神大振,誤以為是自己的血祭奏效,四靈同時掐訣,魂火透體而出,化作四色長虹貫向淵門。
“弟子青龍,再叩諸天!”
“別白費力氣了。”
一道聲音,自地底裂縫隆隆升起,不高,卻壓過風雷,蓋過四靈齊吼,穩穩砸在每個人耳膜。
青霜淚眸驟亮,像被雷霆劈醒:“林……林凡?”
轟!
廢墟中央,一道金柱沖霄而起,直徑百丈,貫穿塵與云。
金柱盡頭,林凡踏空而出!
一襲殘衣獵獵,卻纖塵不染;
黑發無風自揚,根根晶瑩,似鍍星輝;
周身無劍,卻自有劍吟響徹九霄;
瞳仁里,一輪日月交替升沉。
隨著他一步邁出!
東方天穹,紫氣東來三萬里;
南方云野,赤火化作千翼丹鳳,繞日長鳴;
西方山脊,白虎虛影俯首低吼,萬獸寂靜;
北方汪洋,玄龜馱碑浮出水面,碑上“鎮淵”二字熠熠生輝。
而更上方,那扇倒懸的“仙門”竟自發輕顫,門軸發出古老而歡愉的“吱呀”!
轟隆隆!
萬道霞光自門內傾瀉,如天河倒掛,卻不再四散,而是化作一縷縷最純粹的仙輝,徑直灌入林凡眉心。
霞光所過之處,虛空生蓮,蓮心孕劍;
每一劍,皆映出一方人間煙火,有稚童放紙鳶,有老翁垂釣江,有青霜樹下回眸,有林凡仗劍守在她身前……
眾人屏息,仿佛目睹一座人間正在被重新篆刻進天道。
青霜哽咽到無聲,只余唇形顫抖:“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
林凡垂眸,目光穿過千里,落在她身上。
那一眼,春風化雨,吹干她所有淚痕。
“傻丫頭!道爺也人間渡劫,豈能一人升仙?”
林凡笑了。
那笑意里,沒有白日飛升的狂喜,只有俯瞰棋局后的冷冽。
他能感覺到!
九天之上,仙音裊裊,瓊樓玉宇正為一尊新晉真仙鋪開虹橋;
丹田之內,仙元如海,一念可搬山,一念可填海;
只需抬腳,他就能踏上那條璀璨天路,從此與日月同輝,與天地齊壽。
可他卻把腳收了回來。
“仙人?”
林凡低頭,望向仍在血祭殘魂、叩首不止的四靈,緩緩搖頭,聲音不高,卻似寒刃劃破最后一層窗紙。
“仙人本無情,豈肯為人間螻蟻染紅塵?你們……都被騙了。”
十二字,如霹靂墜頂。
所有呼吸,瞬間凍結。
“林凡!你——休要胡!”
青龍眥目,龍角炸出電弧,嘶聲怒喝,“仙人不過需要時間!他們怎會置身事外!”
“時間?”
林凡嗤笑,一步邁出金柱,踏在虛空,腳下漣漪蕩開,像踩碎一面鏡子。
“仙界一天,人間千年,這條規矩,你比我清楚。”
他抬手,指向那扇仍在噴吐霞光的“仙門”,指尖一劃,光幕寸寸崩散,露出其后幽冷漆黑的空洞。
“脫離五行,跳出輪回,他們早已不是‘人’。
虛空之門,抬手可開;人間血海,閉眼即過。
可至今——”
林凡目光如炬,聲音炸響九霄:
“哪個仙人下來了?”
八個字,震得四靈魂火倒卷,震得眾修面色如土。
“我再說一次!”
他環視眾生,語氣忽然平靜,靜得令人心寒:
“仙,不會來。
能守人間的——”
林凡轉身,背對仙門,面向深淵,衣袍獵獵,如截斷天淵的堤壩:
“只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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