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隨口帶過,目光卻穿過她,落在樊瘋子身上,懶洋洋地招了招手:
“好徒弟,過來。”
樊瘋子白發一顫,像是被雷劈了腳背,僵了半息才踉蹌上前,壓低嗓子:
“師……師父,喚我何事?”
“師父?”
一旁的李修林如遭錘擊,眼珠差點掉出眶外。
眼前這老頭,皺紋比他年紀還多兩輪,化神威壓若隱若現,竟管林凡叫師父?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娘的——小林子,這誰?憑什么拜你?”
林凡咧嘴,笑得牙尖嘴利:
“天陽宗頭號煉器師,樊瘋子,宗主他親弟。
煉器輸給我,賭約認師,就這么簡單。”
幾句話像冰錐扎進李修林心口。
天陽宗宗主的胞弟、化神大佬,竟給自己師弟端茶叩首?
他胸口發悶,嫉妒得指尖都顫。
林凡卻懶得欣賞他臉色,轉頭望向樊瘋子,語氣忽地沉下來:
“老樊,你走南闖北,見多識廣,
陣靈,究竟是實物,還是靈體?
有沒有可能……它本來就是個人?”
樊瘋子眉心猛地一跳,老臉皺成干橘皮。
他煉器一生,陣法也摸得七七八八,可“陣靈化人”這說法,比九階靈器還玄。
半晌,他澀聲搖頭:“我……聞所未聞。”
林凡眸光剛黯,青霜忽地踏前一步,衣袖揚起碎雪般的流光。
“我知道。”
她聲音不高,卻壓住了山風。
“上古陣典有載:
殺、防、困、禁、聚,諸陣皆可有靈。
欲使陣法通神,須以‘靈’為祭,賦其智、予其形。
人、獸、草木、兵刃……萬象皆可化靈。
一旦成形,便能自修自長,與天地同壽,與日月爭輝。”
話音落下,四野俱寂。
林凡指尖無聲收緊,指節泛白,眼底有雷云翻涌。
若陣靈可化人,
那它究竟是不是“人”?
林凡心頭“咯噔”一聲,像被冰錐扎破耳膜。
“雙靈”若真是人,那倆玩意兒……就藏在自家道觀里?
他先抬眼掃向大師兄。
大師兄面無表情,只微微搖頭,幅度小得像風吹燈影。
不是他。
林凡又反手點了自己眉心,神識沉入星云觀護山大陣。
陣紋如舊,星斗安然,沒有半分“同源”的呼應。
自己也排除。
目光掠過楚涵時,他眼皮猛地一跳:
女帝轉世,帝魂煌煌,怎可能屈尊做“陣靈”?
“那就只剩……王石、李浩這倆病秧子!”
電光石火間,李修林先前那句“師父遺命,看好王石、李浩,寸步不離”轟然在耳邊炸響。
當時只當師父偏心,如今細品!
“看好”是假,“看死”才是真!
“我艸……”
林凡后槽牙磨得咯吱響,“這倆兔崽子要是雙靈,得活了多少年?一千年?兩千年?”
記憶翻涌:
王石、李浩還在觀里時,天天往枯井里鉆,抓蛤蟆、烤紅薯,屁事沒有;
自打他們前腳溜號,后腳井下的“淵門”就現世!
鬼才信是巧合!
“不行,得把這倆祖宗綁回來!”
林凡猛地起身,一把拽住顧長雪袖口:“別愣著,跟我回天瀾宗逮人!”
顧長雪懵了:“宗主讓我留守,萬一淵門這時候……”
“守個屁!”
林凡直接啐了一口,指尖幾乎戳到她鼻尖,
“淵門真開了,大家手拉手一起完蛋!想活命,就聽道爺我的!
活人不夠,陣靈來湊!”
話音未落,他人已化作一道劍光沖霄而起,
“師叔他……這又發的哪門子瘋?”
楚涵怔在原地,望著林凡遠去的背影,滿腦袋漿糊。
青霜、李修林、樊瘋子三人面面相覷,臉色精彩得像打翻的顏料盤,林凡方才那一通操作,比話本還離譜,說的話更是云里霧里,叫人抓不著半片衣角。
“這瘋子!”顧長雪狠狠一跺腳,雪色劍穗被真氣震得獵獵作響,“回頭再跟你算賬!”
可罵歸罵,他身形已化作一道寒光追了出去宗主金口玉,看不住林凡,那就是他的失職!
百里之外,虛空之上的林凡,如同火燒屁股似的飛馳而去!
“王石、李浩你們兩個小王八蛋!”
“騙了道爺這么久,要不是道爺聰明,就讓你們兩個給溜了!”
林凡咬牙切齒,嘴里謾罵個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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