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雪閃身攔住去路,急急拱手:“林兄且慢!宗門或許真不知情?”
“不知情?誰信啊!”
林凡指著夜空破口大罵,“天瀾宗號稱東洲第一,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天瀾宗的耳朵!黑云宗、玄靈宗化神元嬰傾巢而出,宗主會聾會瞎?”
句句如刀,顧長雪一時語塞。
遠處破風聲響,夜楓踏血而歸,左肩一道刀痕深可見骨,氣息凌亂。
林凡瞪大了眼睛,指著走來夜楓:“瞧見沒?連護送的都被砍成血葫蘆,還指望宗門援兵?”
夜楓落地,鐵青著臉,尚未開口,林凡已抬手:“道爺這條小命雖然不值錢,但也不想稀里糊涂死在去器皇山的路上,告辭!”
林凡一只腳懸在半空,像被釘住。
夜楓的話比劍還利,一刀戳在他最心虛的地方!
“橫尸街頭”四個字,把他剛才的沖天火氣“噗”地戳癟。
他背對眾人,耳根卻紅得滴血:
是啊,當初死皮賴臉進天瀾宗,圖的不就是一張虎皮好扯大旗?
現在把虎皮一扔,正好給人家省棺材板!
顧長雪趁機補位,壓低聲音:“林兄,留得青山在。”
楚涵抱住他胳膊,小聲嘀咕:“師叔,臺階都鋪好啦,再不下來可就真摔了。”
林凡干咳兩聲,回身撓撓頭,一臉正氣凜然:
“咳——貧道方才那是……戰略性試探!看看你們有沒有被嚇破膽!”
“既然大家如此挽留,道爺就勉為其難,再給天瀾宗一個面子!”
夜楓翻了個白眼,懶得拆臺,甩手扔出一瓶丹藥:“閉嘴,療傷!”
林凡接住玉瓶,笑得見牙不見眼:“得嘞!回屋,喝茶,養傷——七宗斗器咱們照樣去,還得風風光光地去!”
楚涵小聲吐槽:“師叔,你這臉翻得比翻書快。”
林凡一本正經:“傻丫頭,這叫識時務者為俊杰!”
“就你?也配稱‘俊杰’?”
夜楓冷笑,聲如寒刃,目光像刀子般刮過林凡的臉,
“老夫早把求援傳音發回宗門。方才宗主回音——萬妖山兩大妖將率數百妖兵,欲于半路截殺我等。
宗主已先遣門內強者前往攔阻,天亮前更有援軍抵達!”
一句話,似甘霖灌進林凡焦灼的心田。
天瀾宗怎會袖手?
原來最鋒銳的殺劫,早已被宗門悄無聲息地擋在身外!
林凡耳根燒得通紅,方才的滿腹牢騷此刻化成滾燙的羞愧,恨不得化作一粒塵埃鉆入地縫。
“怪不得一路不見妖影,是宗門替我們扛下了刀山火海……”顧長雪輕聲喃喃,胸口壓著的大石終于落地。
黑云、玄靈兩宗傷亡慘重,短時間內再難調兵遣將;而妖族最強的獠牙亦被折斷——今夜,他們暫地喘息。
“宗門雖替我們截住妖族,可黑云、玄靈兩宗連環殺局,仍逼得老夫一步踏錯,幾乎全軍覆沒。”
夜楓豁然回頭,望著血人般的林凡,嗓音發澀,“若無他,此刻我們已是一地殘尸。”
顧長雪抿唇,重重點頭——
兩次絕境,皆是林凡以命為刃,劈開生路;這份分量,誰也替不得。
“少給道爺灌迷湯!”
林凡踉蹌轉身,衣襟滴著血,金丹裂紋蔓延,隨時會碎成齏粉,“再啰嗦,老子就得先散功給你們看!”
楚涵搶步上前,一把架住他胳膊,聲音輕得像怕驚散他最后一絲真元:“師叔,我扶您進去,客棧有靜室。”
兩人背影剛轉過門檻,顧長雪忽然開口,嗓音壓得極低:“夜長老,若他金丹真碎……器皇山斗器,可還握贏得會比?”
夜楓捋須的手一頓,指節泛白:“林凡的‘器’不在修為,而在心。可……”
老者抬眼,暮色里像兩口枯井,“金丹一碎,大道之門便對他永遠闔上。此生境界,恐怕只能止于此步。”
顧長雪望著那道被鮮血浸透的背影,指尖微顫。
他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替林凡感到可惜。
吱嘎——
木門合攏,血腥味被關在幽暗里。
林凡撲通跌坐床沿,神識猛地沉入丹田。
那柄曾耀如驕陽的“劍胚金丹”,如今像被抽了脊骨的殘劍,灰白、龜裂,靈氣一絲不剩。
“操!統子!”
他牙齦咬得滲血,“金丹廢了,老子會怎樣?”
“叮!”
機械音平靜的欠揍:
“輕則跌落筑基,永絕丹途;重則丹碎魂崩,即刻重開下輩子。”
“我開你大爺!”
林凡一拳砸在床板,血沫濺出,“又要變廢物?老子好不容易劈出的路,你一句‘重開’就清零?”
“叮!宿主冷靜。”
冰冷的機械聲忽然壓低,像黑夜里探出的蛇信,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檢測到宿主無畏生死,系統出于人道主義關懷——
特批消耗
1000點氣運值,兌換“劍胚金丹置換”一次。
是否立即執行?”
林凡喉結滾動,血絲順著嘴角滴在胸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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