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位族老的簇擁下,陸見秋走到宗祠前。廣場上停滿了各式豪車,能來這兒的都是各地陸氏分支的族長,個個都是身家數十億甚至上百億的一方豪強。由此可見,陸家掌控的勢力遠不止族內資產,更包括遍布各地的分支力量。
陸見秋并非第一次來這兒。五年前認祖歸宗時,老爺子曾親自帶他來舉行大典。只是兩次到訪,他的身份和心境早已天差地別。那時的他雖在商界小有成就,但面對陸家這樣的世家大族,難免心生惶恐;如今,他以陸家主事人的身份踏入這座族人心中的圣地,早已沒了當年的局促。
帶著兩位族老,陸見秋一步跨進宗祠門檻,大步走了進去。此時宗祠里一片嘈雜,各地分支的族長們正交頭接耳。他們雖常年遠離陸家核心,卻各有立場,早已隨著族內爭斗分成兩派多數人支持陸昊,只有少數站在二房陸先儒那邊。前陣子清明祭祖時,陸先儒趁機在這里宣布廢除陸昊的繼承人身份,當時就引發了不小的震動。
宗祠正堂供奉著陸氏歷代祖先的靈位,偏堂則有一間寬敞的會議室,是每年召集族人議事的地方。
“大族老來了!”
陸見秋和陸興國剛走進會議室,人群中立刻響起一聲驚呼。緊接著,“大族老好”的問候聲整齊響起,不少人臉上帶著興奮,也有部分人面色鐵青他們在人群中四處張望,沒看到陸先儒和陸興志的身影,臉上漸漸露出失望。這些人都是二房的支持者,如今議事不見陸興志,心中已隱隱察覺不對。
所有人都帶著疑惑望向朝主臺走去的一行人,滿臉不解。陸見秋徑直走到主位前,輕輕坐下,目光平靜地掃視著下方眾人。陸興國和陸興海分坐在他兩側,身后是手持悍刀的陸正陽。
五年前陸見秋回歸陸家時,并未告知各地分支,因此在場沒人認識這個敢坐主位的年輕人。要知道,那個位置歷來只有陸家家主或指定繼承人才能坐。如今陸見秋毫無顧忌地坐下,在場眾人很快露出不滿。
“你是誰?給我滾下來!你有什么資格坐在這里?”當即有人站起身,指著陸見秋怒聲呵斥。
開口的是個中年男人,身材圓滾滾的像尊石墩,嗓門又粗又亮,語氣里滿是敵意。這人叫陸滕坤,是外地分支的族長,一直明里暗里支持二房。他還不知道陸家內部早已天翻地覆,剛才見到陸興國出面就心里犯嘀咕,這會兒見個陌生年輕人敢坐主位,頓時火冒三丈。
其他人雖沒吭聲,卻也你看我、我看你,臉上全是疑惑。
“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少爺無禮?”陸正陽見狀,立刻對著陸滕坤厲聲呵斥。
“哼,陸家的繼承人是陸二少,這小子憑什么坐主位?就算二少沒來,也該是陸峰少爺主事,哪來這么個野小子,也敢在宗祠里占首座?”陸滕坤壓根不知道,他口中的陸二少早已在陸家變故當晚中流彈身亡,陸峰更是逃得無影無蹤。
在場的分支族長里,本就有幾個二房的支持者。這次族會是大房的陸興國牽頭,二房的陸興志、陸先儒卻連影子都沒見著,他們心里本就犯疑。此刻見陸滕坤挑頭反對,立刻跟著附和:“就是!現在該是二房主事,沒見二少不說,還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坐首席,簡直眼里沒長輩!”
陸滕坤這么一鬧,原本還算安靜的會議室瞬間亂了套,吵吵嚷嚷的。那些支持大房的族長們倒是沉默著他們雖不認識陸見秋,可陸興國在場對他們有利,犯不著出來攪局。
陸見秋掃了眼底下的亂局,沒說話,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著,最后目光落在陸滕坤身上:“你說,我憑什么沒資格坐這兒?”
他一開口,底下瞬間安靜下來。被他盯著的陸滕坤渾身不自在,心里納悶這年輕人到底是誰,怎么說話這么沉得住氣。緩了緩,他深吸一口氣壯膽:“這是我們陸氏的族會,你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雜碎,也配坐首席?那位置只有繼承人才能坐!”
“陸滕坤,你放肆!竟敢辱罵小少爺?”陸興國臉色早就不好看了,聽見這話,當即厲聲喝止。
“小少爺?”
這話一出,不光陸滕坤愣住了,滿屋子人都傻了眼。他們雖是外地分支,但對陸家核心子弟多少有些了解,從沒聽過還有這么一位“小少爺”。
陸興國見鎮住了眾人,眼神愈發凌厲,沉聲道:“陸見秋少爺是大少陸昊的獨子,當年老太爺親自辦了大典,把他的名字寫入陸氏家譜。你們誰敢不認?”
陸興國當了這么多年大族老,一直主持族內事務,對這些分支族長本就有威懾力。他態度一硬,底下頓時沒了聲響。
陸見秋?大少的兒子?
短暫的安靜后,會議室再次炸開了鍋眾人都為這個身份震驚。他們雖遠在外地沒見過陸見秋,可當年陸家那場鬧得沸沸揚揚的認祖大典,卻是人人知曉。
這下,底下的族長們再次分成了明顯的兩派:有人滿臉激動,有人神色黯然。支持陸昊的那些人臉上樂開了花,他們都不是糊涂人大房主持族會、大少的兒子坐主位、二房的人不見蹤影,這些信號都在說明,陸家內部怕是變天了,大房或許要重新掌權了。
反觀那些支持二房的族長,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個個低頭沉思,像是在琢磨應對的法子。
“現在,你們覺得我有資格主持這次族會嗎?”陸見秋又掃了眼底下,目光銳利卻語氣平淡,五根手指依舊輕輕敲著光滑的桌面。
“歡迎小少爺主持族會!我們絕無異議!”底下立刻有位族長激動地高聲喊道。
陸見秋滿意地點點頭:“各位族長,這次族會的具體事宜由三叔公負責。這段時間陸家出了不少事,接下來,我們先一起去告知列祖列宗,上告天地。”
其實陸見秋本對陸家的事沒多大興趣,但眼下陸昊有傷在身,不適合出面;而陸家必須好好整頓,重新確立家主、樹立權威,不然長此以往肯定會內亂。所以他干脆快刀斬亂麻借祭拜宗祠的機會,公布老太君的罪行,確立陸昊的家主之位,穩住陸家的局勢。
“要宣布什么事啊?”底下又起了一陣議論,人人都猜,今天要宣布的肯定不是小事。
“大家安靜!等會兒祭拜完祖先、上完香,老夫自會宣布!”陸興國高聲說道。
陸興海因為之前中立的立場,沒說話也沒表態。但他心里清楚,陸家經此一役早已血流成河,老太君也死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陸興國的話剛說完,那些支持二房的人臉色更難看了。陸滕坤猶豫了片刻,又壯著膽子喊道:“哼,你們既不是家主,也不是繼承人,憑什么帶我們給祖先上香?”他明顯是故意唱反調,不承認陸見秋和陸興國的身份,想攪亂局勢。
有他帶頭,其他幾個猶豫不決的二房支持者也跟著附和:“對!我們只聽家主和繼承人的!你這小子算什么東西,也敢在宗祠前裝模作樣?”
“就是!陸昊早就被廢了繼承人身份,別說你這小子,就算他本人來,也沒資格帶族人上香!除非陸二少和九叔公在場,不然這名不正不順的族會,我們沒必要參加!”
在場的族長里,本有不少中立派,這會兒也犯了難,不敢輕易響應陸興國的話。
“陸滕坤!大少是當年老爺子親自指定的繼承人,豈能說廢就廢?上次清明祭祖那事,三叔公不在、大少也不在,根本作不得數!”沒等陸見秋和陸興國開口,底下就有位力挺陸昊的族長站出來反駁,直接不認當初陸興志他們做的決定。
這些年,不少人早就受夠了老太君的把持,有的甚至早想攛掇陸興國站出來反抗了。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