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姨娘被人抬回房里時,身下已洇開刺目的血痕。
溫毓也趕來了。
院里院外早已擠滿人,趙氏在里面急得團團轉,雙手死死絞著帕子,方才那片混亂里,她自己也說不清,那一推到底是不是出自自己的手。
溫毓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站定。
屋內的竊竊私語便飄了過來——
“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
“你還沒聽說?”周姨娘眼風掃過趙氏,聲音壓得極低,“昨兒老爺讓唐氏掌家,夫人氣不過,跑到管事房大鬧,兩人推搡起來,周遭人又雜,可不就摔了。”
“是夫人推的?”
“噓——這誰說得準。”話雖這么說,可周姨娘那眼神里的篤定,分明都在說:定是趙氏心有不甘,故意推了唐姨娘。
這些話,溫毓聽得一字不落。
再看趙氏,許是料到自己已大難臨頭,一雙眼死死盯著里臥的門,腦子卻像被狂風卷過的亂線,飛速纏著如何為自己開脫的法子。
里臥的痛叫聲突然拔高,又驟然弱下去。
丫鬟婆子抱著干凈布巾、提著銅盆往來穿梭,產婆的吆喝與大夫的低聲囑咐混在一處。
一盆盆冒著熱氣的清水剛端進去,轉眼就換成暗紅的血水被端出,潑在院角的青石板上,暈開一片片刺目的痕跡。
趙氏的目光粘在那血水盆子上,身子控制不住地發顫——眼里的懼意層層疊疊,說不清是怕自己當真推了唐姨娘,要栽在這一跤上;
還是那腥氣的紅,猝不及防勾出了當年柳氏的影子,讓她連呼吸都帶著冷意。
“老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