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前世作惡盈野,閻王殿前堆滿了被你迫害的冤魂亡靈,今生,你更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九族,便是陰曹小鬼見了,也得繞道走!”
舊廟佛像前,溫毓雙手合十,虔誠跪拜。
直到老僧的話鋒裹著惡意砸過來,她才緩緩抬眼,眸底哪有半分惶恐,倒像淬了冰的琉璃。
老僧先說她印堂發黑,不久會有血光之災。
又咒她命薄短載,活不過雙十。
現又說她作惡太深,天煞孤星。
她只覺一笑,換了個慵懶隨意的姿勢歪在蒲團上。
活像只曬夠了太陽的貓。
全不見方才那副虔誠的模樣。
她指尖勾住老僧皺巴巴的袈裟:“小女愚鈍,還請大師指點迷津。”
那慈悲善目的老僧啊,看著眼前這個美得像一樽白瓷的小姑娘,七情六欲漫過清修的藩籬,心中皈依的素志早已被塵念啃噬,哪里還有半分持戒的篤定。
“老衲是佛祖座下大弟子轉世。”老僧聲音發緊,眼神黏在溫毓頸間,“定能為姑娘凈化肉身,消弭煞氣。”
貪吃的鼩鼱,急不可耐的要將精致的白瓷摟入懷中。
溫毓的掌心抵向老僧胸前,嘴角噙著詭譎的笑:“大師既自稱天神轉世,那不知,可有為自己算上一卦?”
不等老僧嗅到危險
五根纖細的手指已優雅的撕開袈裟,干脆利落地插進了他心口。
“噗嗤——”
熱燙的心臟,淌著血液從胸口掏出,被溫毓挑逗的把玩在手里。
老僧原以為,這天真的女子是囊中之物。
卻渾然不覺,自己早已是對方齒間待嚼的佳肴。
“嘖,好臟的一顆心啊。”溫毓嫌棄的扔掉,看著老僧目眥欲裂的臉,“可惜了,大師修行半生,原該煉出顆剔透的心,怎倒養出團爛泥似的玩意兒?”
老僧喉嚨里涌著血沫,身子篩糠似的抖。
胸前被生生剜出了一個窟窿。
“呃你你是誰?”
溫毓笑著起身,繞到老僧身后,沾滿血的手掌按在他光頭上,道:“還沒想起來嗎?”
一段記憶猛地撞進老僧腦海。
“此女乃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生,陰氣頗重,將來必定克父克母克九族,是千年難遇的天煞孤星,沈老爺,你要想家宅平安,就趁她筋骨未硬,送進深山古剎鎖起來,方能祛除此煞。”
他穿著同件袈裟站在床前。
床上,出生不足半日的嬰孩裹在襁褓中啼哭。
一口奶未進。
屋里屋外站滿了人。
那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老僧倒地,瞳孔驟縮:“你你是當年沈家那個惡嬰?”
溫毓拿著帕子擦手:“錯了!我可不是那個小蠢貨!”
厚重的寺門打開,卷進漫天白雪。
溫毓裹著白色大氅,踩著滿地碎雪上了馬車。
侍女云雀為她倒了杯熱茶:“主子。”
茶香四溢,蔓至車廂。
那身后的百年古剎騰起烈焰,金紅的火光舔舐著白雪,濃煙滾滾直上,將那片污濁徹底吞沒。
溫毓品著茶,聽著爆裂聲,唇角彎起一抹極淡的笑。
燒得好。
“你殺人了?”車廂內響起一道輕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