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疏桐被這一番話堵得啞口無。
不得不承認,那時的自己,確實不夠理智。
大概是因為,江淮是從小走進她心里的人,年復一年,他就像長在了她肉里一般,她當年所有的規劃,都和江淮有關。
在畢業之際,在他說要和她領證的承諾里頭,他說消失就消失,她的整個精神信仰跟著紛崩離析。
究其原因:太過年輕。
如今回頭再看,實在幼稚得可笑。
今年她二十六歲,心性已然成熟。
而當年的陸野二十八歲,看著一個為愛瘋魔的小姑娘,內心該有多鄙夷?
以現在的心境去揣度他當年的想法——他似乎并沒有做錯什么。
可他終究是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她辯不過他。
陸野總能一針見血,直指要害。
可心頭那股滯悶,卻始終揮之不去。
明明是小別重逢,本該勝新婚,為何此刻卻如此難受?
她轉身欲走,卻被他一把扣住,重重壓在墻上。
耳邊響起他壓抑著怒意的質問:
“明疏桐,你又想躲我?”
她抬起眼,累極,無力爭吵,只低聲道:“我需要獨自冷靜,獨自消化。再爭執下去只會傷感情。陸野,我好不容易才放下對你所有的偏見……我們能不能不要鬧到無法收場?”
話音里透出的悲傷,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她眼底藏著痛。
那是種復雜的痛楚。
紅著眼眶,強忍著被信任之人刺傷后的疼,卻沒有恨。
若放在從前,她一定會恨他。
可當她終于看清自己的心意后,如今對他,是愛怨交織——那份矛盾讓她唇角微微發顫。
陸野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壓抑著情緒,不再逼迫,只道:
“我……陪你去手術室外等?”
“你不用等的。他……大概也不想見到你。我等他就好,之后會去工地。”
明疏桐垂著眼說完,轉身離去,腳下是如此的虛浮。
陸野胸口堵著一口氣,沒走遠,只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路走到手術等候區。
他看著她在一個位置上坐下,抬手掩住臉——那藏在手掌之后的情緒,是否已然崩潰?
她,在恨他嗎?
隱瞞,巧娶,引誘她愛上他,最后卻讓她發現他曾做過不可寬恕的事。
陸野深吸一口氣:
如果過去的種種誤會,都源于她那時的不愛;那么今日真相的揭開,才是真正殘酷的傷害。
他終究,還是傷到她了。
當年,他從沒想過自己真能娶到她,也沒料到江淮會活著回來。
如果早知道……
他想了想,嘆了口氣,即便早知道,他大概還是會這樣做。
世間機會,稍縱即逝。
誰又能真正做到毫無私心。
那時,他為她投入了那么多時間與心思,若說沒有貪念,又怎會下那么大的血本?
日日盯著她。
費財費時為她各種調查。
皆是因為他想讓她活下去。
“哥!”
陸暖突然出現,將他拉到無人處,一臉擔憂地問:
“是真的嗎?”
“什么?”
“你一直知道江淮還活著,卻從沒告訴嫂子?”
陸暖剛剛在病房外聽得清楚,心里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