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明疏桐都在主持會議。
她注意到,投入工作的關芳菲和自己是一種人:沉靜、干練,每一個細節都一絲不茍。
她報出的價格全部落在行情區間里,沒有因為“陸野指定供貨商”這七個字就往上抬一分。
有幾項甚至低于明疏桐過去合作多年的老伙伴,等于硬生生給萬象再擠出一塊利潤。
更難得的是,她姿態放得極低,對各種硬裝材料的材質、規格如數家珍,理解透徹。其展現出的所有素養,都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碾壓性的優勢,幾乎無可挑剔。
據明疏桐所知,陸野做事向來“務實”二字當頭,最討厭花架子。
關芳菲這一板一眼的調調,簡直像為他量身打造。
也難怪陸野對她青眼有加。
江淮也為之頻頻點頭。
就連明疏桐,心里也得認:論干活,關芳菲確實有兩把刷子。
會議尾聲,關芳菲合上文件夾,干脆利落:“我下午飛工廠,先把第一批貨拖回來,你們隨便檢。質量要是不過關,我當場砸。”
她環視一圈,語速放慢:“打開市場是我們唯一目的,利潤已經壓到最低,只求一個口碑,以及一個長遠發展的機會。”
江淮笑著伸手:“那就等你的滿分答卷。”
關芳菲回握:“必不負所托。”
散會后,人陸續走空。
關芳菲慢條斯理地收電腦、插筆、扣包,在經過明疏桐時忽然俯身,貼著她耳廓丟下一句:
“偷偷告訴你,我今晚要和你老公出差——晚上還要去泡溫泉。”
聲音又輕又賤,神情卻是一本正經。
明疏桐連半秒都沒停頓,反手就是一耳光。
關芳菲早有防備,往后一閃,嘴角挑起挑釁的弧度:
“打不著。哦,對了,還有,你收江淮那只小狗的事,我已經匯報給他知道。他很生氣……今晚我得好好哄哄。”
無恥的小三,明火執仗地拱火。
明疏桐三步并兩步。
關芳菲以為又要挨巴掌,抬手去擋,結果明疏桐鞋底一沉,狠狠跺在她腳背。
“嗷——!”
一聲慘叫。
明疏桐俯身,聲音壓得極低:“想發情就滾回家發,別在我眼前浪——我不吃這套。”
昂起傲嬌的下巴,她調頭走人。
明疏桐穿的是平底鞋。
關芳菲穿的是高跟。
平底鞋踩人,更使得上勁兒。
關芳菲那十厘米的細跟被這一腳碾得鉆心疼,淚花直冒——疼在暗處,連告狀都沒證據。
真是失算。
門外,有人聽見動靜,探頭問剛走出來的明疏桐:“里面怎么了?”
“小關總崴了腳,歇會兒就好。”
她語氣淡得像在報天氣:“散了吧,干活。”
*
下午一點,機場人來人往。
關芳菲遠遠望見陸野的身影,腳踝還在隱隱作痛,走起路來仍有些一瘸一拐。
她向來要美,即便此刻也依舊踩著高跟鞋,步履間不肯失了半分風姿。
更想借此換他一句關心。
陸野果然注意到了。
他的視線在她腳上停留片刻,開口問道:“腳怎么了?”
關芳菲撩了撩蓬松的波浪長發,聲音放得輕柔:“沒事,走路不小心崴了一下。”
“你家助理小米呢?”
“家里臨時有事,今天沒跟來。”她抿唇一笑,語氣體貼,“不嚴重的,不會耽誤工作。等到了那邊,我換雙平底鞋就好。”
她剛拎起包,廣播恰在此時響起登機提示。
“要登機了,我們走吧。我現在走得有點慢……”
其實她想說的是:“陸野哥,你能扶我一把嗎?”
下一刻,陸野脫了外套。
她眸子一亮:這是……要背她的意思?
心里忍不住雀躍:難道要因禍得福?
她好興奮。
結果,他一把將外套扔在座位上,舉步一望,只落下一句:“你等一下!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