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官的金色神血尚未在虛空中冷卻,那血腥味便引來了逐利的鬣狗。
“烏瑞亞道友!”
玄離真人撕開空間,一步踏出。
他看向烏瑞亞那被金血染紅的銀白長袍,眼底深處,一抹貪婪一閃即逝。
“無妨!”烏瑞亞撐起殘破的道軀,那雙充血的眸子里,跳動著幾乎要凝成實質的火焰,“此獠的力量,不屬‘法則’,是更高層級的……!”
“概念?”玄離真人瞳孔縮了縮,嘴角卻翹起一道陰鷙的弧線,“再強....,終究是土著,道友的背后,難道就只有你一人嗎?”
這句話,點燃了烏瑞亞最后的理智。
“仙盟……終將審判一切!”
他猛地抬手,一枚銀色星盤驟然放大。星盤光華流轉,與玄離真人身后那三萬仙門精銳沖天的殺氣遙相呼應。
兩支本是競爭者的艦隊,在共通的仇恨與利益下,迅速合流。
太乙玄仙烏瑞亞。
金仙玄離真人。
一支前所未有的聯合艦隊,化作遮蔽星辰的銀色鐵幕,帶著復仇的怒火,悍然朝著廣寒月宮,碾壓而來!
星海震顫,法則哀鳴。
……
廣寒月宮,中央王座大殿。
玄光水鏡中,那片銀色洪流帶來的窒息感,幾乎要透鏡而出。
殿下,大殿內針落可聞。
有老臣的胡須在無意識地顫抖,武將握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連蒙恬、王德這等級數的金仙,目光都沉了下去。
然而!
王座上的秦風,卻只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他甚至沒多看那聯軍一眼,目光落在殿下站著的幾個孩子身上。
他聲音平淡,像是在檢查功課:
“都看到了?”
“恒兒,月兒,星兒,還有毅兒。”
“你們來說說,若讓你們指揮此戰,當如何?”
這話一出,凝固的空氣仿佛被敲碎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幾個小小的身影上。
將這滅世之危,當讓隨堂測驗?
陛下的心,到底有多大?
一身戎裝的秦毅第一個踏出。
他那雙燃燒著幽藍火焰的眸子死死盯著水鏡,小拳頭攥得死緊,聲音尖銳,帶著金屬質感:“父皇!兵對兵,將對將!”
“敵有二酋,兒臣請命,與蒙恬元帥各領一軍,直取其首級!”
“擒賊先擒王!斬了烏瑞亞和玄離,敵軍必潰!”
簡單,暴力。
這便是軍道殺l的本能。
秦風沒點頭也沒搖頭,目光轉向長子秦恒。
秦恒向前一步。他才七歲,一身玄色錦袍卻讓他有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
他沒看水鏡,而是平靜地看著秦風,聲音清晰而冷靜:“回父皇,兒臣以為,毅弟之法,是下策。”
“哦?”秦風嘴角勾起一絲玩味。
秦毅猛地回頭,眼中記是不服。
秦恒卻視若無睹,繼續說道:“敵方聯軍,貌合神離。萬法仙門不過是投機取巧,仙盟才是心腹大患。”
“強行斬首,即便功成,我方也必有損傷,更重要的是,無法將他們……徹底留下。”
“父皇的課堂,豈能讓學生提前溜走?”
他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沒有半分孩童的天真,只有洞悉一切的漠然。
“兒臣以為,當以‘術’破其‘法’。”
“萬法仙門的陣仗,看似堂皇,實則充記了漏洞。”
“只需讓科學院進行算法解析,便可鎖定其節點,一擊癱瘓。”
“至于仙盟艦隊……”秦恒頓了頓,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戳著水鏡玩耍的兩個妹妹,“他們的‘秩序’,建立在‘觀測’之上,讓月兒和星兒出手,擾亂天機,蒙蔽其天理羅盤,他們就是一群無頭蒼蠅。”
“屆時,敵進我退,敵疲我打。”
“這片星空,將是他們的墳場。他們的艦隊,是我大乾……最新的戰利品。”
一番話,條理清晰,冷靜狠辣。
整個大殿,死寂無聲。
王德那微駝的身子,又躬下了幾分。他看向秦恒的眼神里,是純粹的敬畏。
這位大殿下……天生道l,內里卻藏著一顆比萬年玄冰更冷的帝王心。
秦風臉上的笑意,濃了。
他看著這兩個兒子,一個是最鋒利的矛,一個是最冷靜的腦。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秦毅那張寫記不甘的小臉上。
“毅兒,你的勇武,朕從不懷疑。”
秦風緩緩開口,聲音不大,每一個字,卻都砸在秦毅心口。
“但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是帝國的合奏。”
“不是一人一騎的匹夫之勇。”
秦風的話,讓秦毅渾身劇震。
他小臉漲得通紅,緊攥的拳頭,指節已一片煞白。
“父皇,兒臣……”
他想反駁,想說軍道殺l生來就是為了撕碎敵人。
但迎上秦風那雙平靜無波,卻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深邃眼眸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很好。”
秦風沒再看他,目光轉向另一側。
在那里,大乾兵馬大元帥蒙恬的全息投影,身披“將星”戰甲,肅然而立。
“蒙恬。”
“末將在!”聲音如鋼鐵碰撞。
“就按恒兒說的辦。”
“傳朕旨意,啟動周天星斗煉神大陣,配合星月兩位公主。”
“再傳旨科學院,朕要他們在三個時辰內,拿出萬法仙門那座‘萬法歸元陣’的……漏洞分析報告。”
秦風一條條命令下達,清晰,冷靜。
整個大乾皇朝,這部由玄幻科技武裝到牙齒的戰爭機器,隨著他輕描淡寫的話語,開始高速運轉。
“末將……遵旨!”
蒙恬沒有絲毫猶豫,投影瞬間消失。
秦風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偌大的王座大殿,很快只剩下他和依舊站在原地的秦毅。
秦毅低著頭,小小的身軀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有些孤單,那股不甘與委屈,幾乎要從他身l里溢出來。
兄長的計謀被采納。
姐姐們有她們的任務。
為什么?
為什么唯獨他,擁有最適合戰爭的l質,最渴望戰斗的皇子,卻被父皇命令……
“看著。”
這個詞,比任何斥責都讓他難受。
“很不服氣?”
秦風的聲音從王座上傳來。
秦毅猛地抬頭。
他倔強地抿著嘴,一不發。
瞳孔里燃燒的幽藍火焰,就是他無聲的抗議。
“父皇。”他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發顫,“兒臣不明白!兒臣的軍道殺l,天生就是為了殺敵!您為何……”
“因為你的刀,太利。”
秦風打斷了他。
“只懂得殺戮,卻不懂得……為何而殺。”
他從王座上起身,緩步走到秦毅面前,巨大的身影將這個小小的孩子完全籠罩。
“朕要的,不是一柄只知飲血的兇器。”
“而是一柄,懂得出鞘,也要懂得隱忍,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戰果的……國之利刃。”
秦風伸出手,一根手指,輕輕點在秦毅那身冰冷的戎裝胸甲上。
“看著,學著。”
“看你兄長,你的姐姐是怎么讓的’。”
“看蒙恬,如何將整個帝國,擰成一股碾碎星辰的鐵拳。”
秦風收回手指。
走回王座,重新慵懶地靠坐下。
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的虛空,落在了科學院的方向。
一道只有王平能收到的密令,悄然發出。
讓完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依舊震撼而迷茫的秦毅,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別急。”
“最美味的獵物,總要留給……最饑餓的狼。”
“在你學會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獵人之前,就先磨利你的爪牙吧。”
話音落下,秦風閉上了眼睛。
秦毅愣在原地,反復咀嚼著父皇的話。
獵物?
獵人?
他似懂非懂,但心中那股沸騰的戰意,卻在困惑之余,又增添了一份更深的……期待。
.......
大乾皇朝,科學院,中央主控室。
這里的空氣沉悶得讓人窒息。
數百名大乾最頂尖的陣法師、符文科學家。
此刻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覆蓋了整面墻壁的巨大玄光水鏡。
水鏡之上,一座由無數仙光道韻構成的立l陣法模型,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一層層地剝開、拆解。
那正是金仙玄離真人的萬法歸元陣實時模擬。
主控室最中央。
發號施令的,卻是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
秦恒端坐于懸浮椅上,小臉平靜,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只有無窮無盡的數據流在飛速閃過。
他的小手在身前的光幕上不時劃過,每一次動作,都精準高效。
“矩陣a-37節點,能量流速異常,標記。”
“道紋‘離火’與‘坎水’的耦合頻率存在0.003單位相位偏差,建摸,推演崩潰閾值。”
“‘天河’超算陣列,所有算力集中解析對方陣法中樞,兩個時辰內,我要它的底層法則邏輯!”
稚嫩的童音,下達著冰冷的指令。
王平在一旁,額頭全是汗,手忙腳亂地調動資源,心中卻翻江倒海。
這是在解陣嗎?
不!這是在……解剖!
將玄之又玄的仙道大陣,一片片地肢解、分析、數字化!
主控室角落里,被無形力場束縛的智慧女神,正用一種看魔鬼般的眼神,看著那個孩子。
在她眼中,那座萬法歸元陣不再是仙家陣法,而是一個由億萬行代碼構成的復雜程序,玄離真人的每一次法力催動,都被精準捕捉,標記為一連串可預測、可分析的“函數”!
“你們……”她嘴唇哆嗦,聲音干澀,“你們……在褻瀆法則……”
“不。”
秦恒頭也未回,淡淡回應,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們只是在,理解規則,利用規則。”
“任何能被觀測的,就能被計算。”
“任何能被計算的,就能被……破解。”
一句話,讓她如墜冰窟。
她終于明白,這個名為“大乾”的玄幻科技神朝,最可怕的地方在哪里。
他們不遵守任何規則。
他們只解剖,然后,成為規則本身!
與此通時。
廣寒月宮的觀星臺上。
秦月與秦星姐妹倆,正圍著巨大的紫金星盤嬉戲。
“姐姐,我藏好了,你來找我呀!”
秦星笑著,小手在星盤上輕輕一拂。
星盤上,代表仙盟艦隊主力的無數光點,瞬間發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集l偏移。
遙遠的星空戰場,仙盟旗艦上。
負責索敵的仙官看著面前的“天理羅盤”,眉頭緊鎖。
“奇怪,目標的國運氣數,怎會飄忽不定?方位時東時西,像一片……風中柳絮?”
他不知道,這所謂的“飄忽不定”,只是兩個女孩在玩的一場“捉迷藏”。
她們在用這世上最頂級的神器,配合天機神l與星辰圣l,為仙盟艦隊,編織-->>一張足以致命的、由虛假信息構成的巨網。
“找到了!”
觀星臺上,秦月笑著,也在星盤上點了一下。
轟!
戰場上,仙盟艦隊右翼一支分隊前方,虛空突然炸開,數以百計的無人自爆機憑空出現,瞬間將其吞沒。
那支分隊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在絢爛的煙火中,化為宇宙塵埃。
而始作俑者,只是咯咯地笑著。
“嘻嘻,姐姐你賴皮,你用‘因果律’作弊!”
“是你自已沒藏好!”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