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180公里,劉叔開了差不多三個半小時。高速上時速能達到100公里左右,但下了高速就全是崎嶇的山路。
這個門派建在一個山區景點的山背后,有一段路還是泥土路,我們只好徒步走進去。
門派的大門已經被鮮血染紅,不遠處的地面上躺著殘碎的尸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煞氣和怨氣伴隨著血腥味撲鼻而來,讓人心神不寧。
這就是死亡的氣息,簡直可以稱之為另一種形式的修羅場。
我們走到門派中間,在一座巨大的雕像前,張浩看到了一個還活著的人。
這人雖然活著,但看起來卻死氣沉沉的。
昊邪走過去,發現這女孩跟原來完全不一樣了。之前她是絕望和慌張,但因為事情來得太突然,很多情緒都沒能完全表達出來。
現在她看起來不悲不喜,但眼中的死氣卻讓人覺得,她終于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昊邪介紹道:“張小姐,你好。這位是我們的掌柜,此次委托由他全權處理,我們在旁邊協助。”
張妙妙抬起頭,看了看昊邪,又看了看張浩,最后無力地點了點頭,緩緩站了起來。
“我知道了……”
“張小姐,請問這兩位是你的父母嗎?”張浩指著地上的尸體問道。
這兩具尸體已經被損壞得不成樣子,大半部分還殘留著被撕咬的痕跡。
衣服被血液浸染,已經風干變硬,在風中搖曳著,好像連衣服都在訴說著生命的終結。
雖然尸體損壞嚴重,但兩具尸體的手還是緊緊地握在一起。
跟其他那些掙扎著的尸體不同,這兩具尸體躺得很安詳,像是在事情爆發時,平靜地接受了死亡。
“是……我剛看到了父母給我的遺書。”張妙妙說道。
“在那種危急情況下,還有時間寫遺書嗎?”張浩問道。
張妙妙把攥在懷里的白色衣衫展開鋪在地上,上面寫著六個大字:“要好好保重,妙。”
這用血寫出的字跡扭曲不堪,最后的一撇被劃出了很遠,然后是一個重重的血點,整篇遺書戛然而止。
“這衣服被壓在我父母身下……這應該是他們最后想跟我說的話了……我雖然是門派傳人……但我有私心。”張妙妙抬起頭,原本空洞的雙眸里被薄薄的淚痕填滿,更透出后面絕望的眼神。
她坐在地上,白色的短袖因為領口太大,滑落了半分,露出了半抹香肩。
上面有一個紅色的梅花標志,那是他們這一派嫡系傳人才會有的特殊烙印。而如今這個烙印似乎比血還要紅。
她默默地流了很久的淚,才開口說道:“我可不可以請求你們先把這兩具尸體安頓好?”
“可以。”張浩答應道。
霍秀秀立馬提著工具箱上前來準備縫補尸體,卻被張浩伸手攔住。
“我親自來吧。你們其他人去數一下尸體,把該規整的都規整好。今天一天之內把這里的事情解決掉。”張浩說道。
其他人紛紛答應。在這件事情上,張浩有著絕對的魄力,其他人也只會服從。
張浩伸手把張妙妙哭得凌亂不堪的衣衫稍微整理了一下。
張妙妙被嚇了一跳,慌張地四處看,但眼神中并沒有驚恐,反而充滿了期待和一絲生氣。
“剛剛是怎么了?是有人把我衣服提上來了嗎?是誰?”張妙妙問道。
張浩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一聲。
看來她一時之間還沒有接受自己已經變成“孤魂野鬼”的事實,這動作竟然如此自然。
“等一下,剛才是誰給我披的衣服?”張妙妙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猛地撲到張浩面前,緊緊揪住他的衣領。
“是不是我爸爸媽媽幫我把衣服拉上去了?!”她急切地問道。
張浩本想開口解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看向寒傘,見寒傘一臉淡然,便對張妙妙說:“是的,是你媽媽。”
聽到這個回答,張妙妙的情緒瞬間崩潰,哭得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厲害,跪在地上,仿佛連思維都變得混亂了。
“為什么?為什么不愿意再等我一下?我明明還沒等到你們,為什么呀?!”她哭喊著。
寒傘雖然默認了這個說法,但張妙妙卻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
其他人也在忙碌中留意著這邊的動靜,昊邪聽到聲音后,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寒傘后,瞬間明白了一切,默默地搖了搖頭,便沒有再上前。
過了半個多小時,張妙妙才漸漸平靜下來。
此時,她已經被張浩扶到旁邊的石墩子上坐下了。
“等我處理你父母的尸體時,你不要在這里。不要看,也不要想。等你再出來時,這邊的事情我們都會解決好的,好嗎?”張浩安慰道。
一個門派的命運竟然落到了一個小姑娘的肩上,這顯然是她無法控制的。
如果她一直哭,一直崩潰,只會給雙方都帶來麻煩。
“我接下來該怎么辦?我不知道,韓先生。你說我是不是跟著一起死了會比較好?這樣我們門派也會有點面子。”張妙妙無助地問道。
自古以來,各大門派之間就流傳著一種奇怪的攀比方式,那就是看哪個門派表面上更風光。
很多門派都留下了不少人,但張妙妙的門派卻只剩下她這么一個不務正業的傳人。
之前因為傳承的事情,她和父母吵了很多架。
父母想讓她盡快回來接受傳承,但她卻覺得這些都是封建糟粕,一度還不愿意相信這些東西。
然而,當這些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卻發現自己毫無反抗之力。
張浩四處看了看,又看了看眼前哭泣的張妙妙,沉思了一會兒后說:“我先去處理那些事情,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等一會兒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