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蛟龍走蛟的當晚,洪水肆虐,大龍河十里范圍內全部被河水彌漫。
至此之后,這條河的附近,再沒有人家。
然而,盡管河邊人跡罕至,卻時常有人來往。
俗話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知道這條河的人,對這條河既敬畏又向往。
此時,橋上有兩個農夫挑著擔子,正看向橋下不遠處的木筏上。
那里躺著一個身材看起來有些臃腫的胖子,正在竹筏上悠閑地喝著酒。
兩個農夫不禁竊竊私語起來:“這就是最近來的那個怪人嗎?”
“嗯,聽說這人是個撈尸人,但他的規矩很奇怪。你要是有事找他,給他錢也可以,給他酒也可以,但他只能幫你撈尸,卻不會幫你做別的事情。”
“還有這么奇怪的人,他怎么糊口啊?吃死人飯的,也不能天天希望這河里有人溺死吧?”
“你不知道吧,這條河怪得很,還真就是經常有人溺死在這里。而且這里沒有人敢下水去撈,現在這怪人來了之后,不少人都來求過他。”
“還能這樣?”
“可不是嘛,不過他有幾條規矩。一般的尸體給多少錢要看他心情,但女尸的話,要重金酬謝才能請得動他。嬰孩的話則是打死不撈,每天天色一暗,就是天王老子來找他,他都不會出來干活!”
“還這么有脾氣?什么來頭啊?”
“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封門村出來的。我還問過封門村的人,好像封門村的人對他都很忌憚!”
此時躺在竹筏上的人正是王胖子,他半醉半醒地吟誦著:“半醉半醒日復日,花開花落年復年!”
王胖子悠然地飲了一口封門村自釀的酒,旋即蓋上蓋子,目光掠過河岸兩側的人群,喃喃自語道:“今兒個怕是沒生意了,干脆早點回客棧歇著。說來也怪,右眼皮直跳,莫不是有啥事兒要發生?”
他搖了搖頭,站起身,拿起竹竿,劃動著水,緩緩向岸邊靠近。
這幾日,王胖子忙得不可開交。
原以為此處生意冷清,沒想到河里溺亡之人甚多。
那些家屬因無撈尸人,每年只能帶著祭品到河邊祭拜,始終未能讓逝者入土為安。
一聽聞有了撈尸人,紛紛找上王胖子。
于是,他的生意絡繹不絕,撈尸技藝也日益嫻熟,連駕竹筏都變得游刃有余。
然而今日,王胖子卻心神不寧,即便連飲數口酒,仍覺有事要發生。
他摸了摸胸口,心中暗想:“莫非是這刺青要反噬了?張麒麟曾說過他刺青時受過反噬,張浩也提醒我,這刺青需適應一段時間。”
為避免意外,王胖子一到岸邊,便將竹筏拴在樹邊,向封門村行去。
途中,眼皮跳得愈發厲害,卻不知緣由。
走了兩小時,天色已全黑,夜里只能借月光辨路。
王胖子瞥了一眼身后,正欲從懷中掏出神行符貼上,卻忽聽身后傳來對話聲。
“真是怪事,聽說陰司間新來的陰差,莫名其妙被罰去拔舌地獄了。”
“確有此事,據說是惹了上頭的人。”
“你只知其一,掌管冥府司法的那位大人查了,并無四品正欽大人找過他,且他從未離開過府邸,怎可能出現在陽間?”
“莫非是那陰差胡謅的?”
“不好說,但確實挺邪門,最近冒出好幾個四品正欽!”
“冥府升官這么容易了?”
“……”
王胖子心頭一凜,暗自叫苦。果然,今日有變故!難怪一早便心神不寧,原來是撞鬼了!
他準備用神行符時,曾確認身后無人。
如今突現兩個聲音,嚇得他汗毛直豎。
雖非首次遇陰魂,但如何應對,他仍無經驗。
他悄悄回頭,只見兩個穿著暗絳紅八玄甲的虛影走來,與三夾山村口所見渡口引魂的陰兵無異。
“糟糕,這下要完蛋了!”王胖子輕聲嘀咕。
話音未落,便聽身后一聲喝問:“誰!”
緊接著,兩個虛影穿過他的身體,猛然轉身盯著他。
“陽間的人?”
“怎能看見我們?”
兩虛影疑惑地打量著王胖子,隨即說道:“莫非是孤魂野鬼借尸還魂?帶回去審問!”
王胖子一聽,額頭冷汗直流,腦子一片空白,連話都說不出。
但他轉念一想,陰差懷疑他,或許正是因為他看見了他們。
于是,他裝作看不見,繼續前行。
走了兩步,剛要松口氣,卻聽身后陰差再次來到面前,解下腰間的黑漆鐵索,說道:“別裝了,我知道你看見我了。快說,你到底什么來歷,怎能看見我們!”
王胖子見狀,心知裝瞎無用,神行符未貼,逃跑無望,心里一陣叫苦。
他暗自嘀咕:“今天真是倒霉透頂!”
此時,他想起張麒麟,眼前一亮,抬頭挺胸,看著兩陰差,沉聲道:“怎么,我不該看見你們?區區兩個陰差,忘了自己的身份嗎?”
兩陰差聞,懶得廢話,揚起黑漆鐵索便要打他。
王胖子趕忙從懷中掏出張浩給他的四品正欽官位。
客棧的人外出時,都會帶上張浩畫的四品正欽官位,以防萬一。
畢竟他們這一行是吃死人飯的,若遇陽間事尚能應對,但遇陰間事則束手無策。
因此,他們都會隨身帶上這官位,以便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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