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的硝煙尚漸漸散去,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焦糊和一種劫后余生的復雜氣息。
晨曦灑在殘破的城樓、染血的街道和忙碌的士兵身上,勾勒出一幅悲壯而蒼涼的畫卷。
將軍府主堂前的庭院已被迅速清理,蕭烈的尸體被草草收斂,準備懸掛城門示眾。
王磐、白守仁等一干叛賊被五花大綁,由王賁親自押往城南鬧市,沿途百姓怒罵不絕,臭雞蛋、爛菜葉如同雨點般砸向他們。
趙暮云和胤稷并未沉浸在初步勝利的喜悅中。
他們深知,蕭烈伏誅只是拔除了內患,真正的威脅——北狄的援軍,正如同烏云般從北方和西邊壓來。
臨時清理出來的將軍府議事廳內,氣氛依舊緊張。
趙暮云、胤稷、周老先生、蕭徹云、張煥、王賁、李懋、奚勝、武尚志、柳毅等核心人物齊聚,沈千則站在一旁,隨時準備匯報最新情報。
“沈千,韃子援軍動向如何?”趙暮云開門見山。
沈千立刻上前,語速飛快:“稟將軍,殿下!”
“根據我們的最新探報:景州曹家、媯州劉家聯軍約五萬人,已南下至晉陽以北五十里的‘狼峪’扎營,按兵不動,似在觀望。”
“北狄南院樞密使韓延壽麾下部將拓跋雄率一萬騎兵也在‘狼峪’附近。”
“北狄右賢王部將阿史那度率領約四千騎兵,匯合黨項野利榮部約兩千騎,共計六千騎兵,并未直接來晉陽,而是兵分兩路!”
“一路約三千騎,由阿史那度親自率領,繞過云州,從代州出現在忻州的東北,應該是策應‘狼峪’這邊!”
“另一路約三千騎,由野利榮率領,大張旗鼓,做出佯攻我云州的姿態,但其主力游弋于邊境,并未真正發起強攻!”
眾人聞,臉色都凝重起來。
北狄這一手相當毒辣,一邊出兵救援晉陽,一邊直插軟肋,威脅側翼和朔州,試圖讓趙暮云和胤稷首尾難顧。
“云州情況如何?”胤稷關切地問,他知道云州是朔州的屏障。
“林豐和石勇兩位都尉依托要塞,穩守無虞。郭洛都尉的騎兵依舊在邊境襲擾,延緩敵軍。但若北狄主力持續施壓,朔州壓力會越來越大。”沈千答道。
武尚志性子急,嚷道:“將軍!殿下!北狄蠻子這是怕了我們!不敢來晉陽碰硬釘子!”
“咱們現在拿下了晉陽,兵精糧足,不如主動出擊,先滅了狼峪那五萬雜牌軍,再去收拾拓跋雄!”
柳毅相對謹慎,搖頭道:“武都尉,敵人可是五萬和一萬騎兵啊!我軍雖勝,但亦是苦戰,將士疲憊,需要休整。”
“晉陽初定,人心未附,城內蕭烈殘黨未必肅清,此時貿然分兵出擊,若晉陽有變,或野戰不利,則大勢去矣。”
奚勝也附和:“柳都尉所有理。當務之急,是穩固晉陽,整合力量。”
“北狄騎兵來去如風,我軍騎兵少,以步卒為主,野戰追擊,恐難競全功,反而可能被其牽著鼻子走,疲于奔命。”
晉陽這邊的將領,一個個驚訝地聽著趙暮云手下的這些將領談論,語間似乎根本不把這六萬韃子放在眼里。
要知道,他們麾下,也不過千把人而已啊!
蕭徹云、李懋、張煥、王賁三人也紛紛發。
眾人意見不一,目光都投向了沉吟不語的趙暮云和緊鎖眉頭的胤稷。
胤稷看向趙暮云,眼神帶著信賴和請示:“師父,您的意思是?”
趙暮云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最終停留在晉陽和忻州之間的某個點,沉聲道:
“諸位所,皆有道理。北狄此計,正是想調動我們,讓我們離開堅固的城防,在野戰中消耗我們,或者讓我們分兵,削弱晉陽防御。”
他抬起頭,目光銳利:“但我們不能完全被動挨打。晉陽要穩,忻州也要救,云州更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