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巍峨雄偉的帝都,此刻卻城門大開,吊橋平放,像是一個褪盡衣衫任人凌辱的女人。
一個月前,她還剛剛被韃子狠狠侵犯過一次,遍體鱗傷。
現在,又即將被欺負。
護城河混著大河退去的洪水殘留,靜靜流淌,如同她在暗暗哭泣。
城門口,以偽齊王顧鼎銘為首的一干“文武百官”,早已沒了往日的威儀。
他們身穿素服,未著官帽,跪在冰冷潮濕的泥地里,身體因恐懼和寒冷而不住顫抖。
顧鼎銘雙手高高托舉著一個紫檀木盤,盤中盛放著胤昭跑路沒來得及帶走的傳國玉璽,在陰沉的天光下反射著黯淡的光澤。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額頭緊緊貼著地面,不敢抬頭看來者。
李金剛勒住戰馬,玄色鐵甲上沾滿泥濘,胯下戰馬不耐煩地打著響鼻,噴出團團白氣。
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這群匍匐在地的降臣,眼神中沒有絲毫勝利者的喜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不易察覺的厭惡。
“罪…罪臣顧鼎銘,率…率京城文武,恭迎大奉皇帝王師…天兵至此,撥云見日,罪臣等…不勝歡欣…”
顧鼎銘的聲音抖得幾乎不成語句,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李金剛甚至懶得與他廢話,只是用馬鞭隨意地指了指,對身旁的副將道:
“捆了,圈禁起來,嚴加看管。其余人等,一并收押,待甄別后處置。”
“陛下饒命!饒命啊!”
顧鼎銘聞,頓時癱軟如泥,涕淚橫流地哀求起來,卻被兩名如狼似虎的西軍士兵粗暴地拖拽下去,哭嚎聲漸漸遠去。
他短暫的“王爺”生涯,以最不體面的方式宣告終結。
大奉軍鐵騎如同黑色的洪流,緩緩涌入城門。
馬蹄踏在空曠的御街上,發出沉悶而整齊的回響,更襯托出這座帝都死一般的寂靜。
街道兩旁的店鋪民居門窗緊閉,偶爾有膽大的百姓從窗縫中偷窺,眼中充滿了恐懼和茫然。
只有零星的、來自皇宮方向的廝殺和慘叫聲,預示著最后的抵抗正在被無情地碾碎。
李金剛徑直策馬沖向皇城。
昔日戒備森嚴的宮門早已洞開,留守的少數太監和侍衛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已成為尸體。
他穿過重重宮闕,踏過白玉石階,最終來到了象征天下權力頂峰的金鑾殿。
大殿內空曠而陰冷,蟠龍金柱默默矗立。
唯有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在透過窗欞的慘淡光線下,散發著誘人而冰冷的光芒。
殿內一片狼藉,散落的文書、傾倒的香爐,無不顯示著前主人倉皇逃離時的狼狽。
這還是胤昭逃走時候留下的。
顧鼎銘等人是被韃子左賢王強拉著當傀儡,他的偽齊王府在原首輔的府邸開府,一點不敢動金鑾殿。
李金剛一步步踏上丹陛,腳步在寂靜的大殿中發出清晰的回音。
他伸出粗糙的手掌,緩緩撫過龍椅那冰涼光滑的扶手,感受著上面精細雕刻的龍紋。
一種混合著征服和野心的復雜情緒,在他胸中翻涌。
想當初,他從夏州那里起事,一步步殺到西京,再從西京殺到京城,終于趕走了胤家的人,坐上了這把椅子。
“楊巖,你終于錯了一回!”
“還有你,鎮北將軍、河東節度使趙暮云,我又該怎么對付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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