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憤憤接口:“那些管事的,心黑著呢。用的石頭都是附近山上亂采的,根本不結實,聽說上面撥下來的好石材,都被他們偷偷轉賣啦。”
張朔在一旁聽著,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臉上露出憤怒之色。張墨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這時,一陣呵斥聲傳來。只見一名工頭模樣的人,揮舞著皮鞭,驅趕著民夫們去上工:“都懶死嗎?快起來干活,完不成進度,今晚都沒飯吃。”
數日后,中京,錦衣衛衙門。
影牙向張墨匯報初步調查結果:“陛下,狼山段工程總負責人是工部郎中鄭顯貴,此人是前朝舊吏,留任后頗會鉆營。
據查,他與其小舅子——負責石料采購的王扒皮勾結,將優質石材指標轉賣給民間商賈,轉而用廉價毛石替代,僅此一項,貪墨便不下五萬兩白銀。
克扣工錢、口糧更是常態,民怨沸騰。”
“證據可確鑿?”張墨問。
“已有部分賬本副本、以及被克扣工錢民夫的畫押證詞。但核心賬本及贓款流向,鄭顯貴藏得極深,且其府邸守衛森嚴,有江湖人士護衛,強攻恐有不便,也容易打草驚蛇。”
張墨沉吟片刻,道:“鄭顯貴不過小魚,他背后定然還有人。繼續深挖,盯緊他與工部乃至朝中其他官員的往來。核心賬本朕自有辦法。”
他所說的辦法,是璇璣宗的弟子。璇璣道宗自有潛行匿跡、探查隱秘的玄妙手段。
三日后深夜,一道若有若無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守衛森嚴的鄭府。不到一個時辰,影子帶著幾本厚厚的賬冊,悄然離開。
第二天,這些記錄著詳細貪污往來、甚至包括向上級“孝敬”記錄的賬本,便擺在了張墨的龍案上。鐵證如山。
證據確鑿,張墨不再猶豫。翌日大朝會,氣氛格外凝重。
當百官奏事完畢,張墨并未像往常一樣宣布退朝,而是冷冷地掃視全場,最后目光定格在工部隊列中神色略顯不安的郎中鄭顯貴身上。
“工部郎中,鄭顯貴。”張墨的聲音不高,卻如同寒冰,響徹大殿。
鄭顯貴渾身一顫,出列跪倒:“臣……臣在。”
“朕來問你,狼山段運河工程,進展如何?所用石料,可符合工部規制?民夫工錢口糧,可曾足額發放?”張墨一連三問,每一個問題都像重錘敲在鄭顯貴心上。
鄭顯貴強作鎮定:“回陛下,工程進展順利。石料皆按規制采購,民夫待遇亦按律發放。”
“哦?”張墨冷笑一聲,抓起龍案上的幾本賬冊,狠狠摔在地上:“那這些是什么?
你與王扒皮勾結,倒賣官石,克扣工糧,貪贓枉法,魚肉百姓。賬目在此,你還有何話說?”
賬冊散落,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鄭顯貴頓時面如死灰,癱軟在地,磕頭如搗蒜:“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臣一時糊涂啊。”
“一時糊涂?”張墨勃然大怒,霍然起身:“你這一時糊涂,貪墨的是筑堤的石頭,喝的是民夫的血汗。
若運河決堤,水淹千里,這責任,你擔得起嗎?我大明立國之基,豈容爾等蛀蟲啃噬?”
他目光如刀,掃過全場文武,許多官員都心驚膽戰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