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飛機的引擎聲逐漸平息,穩穩地停在京城私人機場的停機坪上。
艙門打開,蘇蕪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米色風衣,走了下來。她沒有看前來接機的助理和保鏢,目光直接越過人群,落在了不遠處那輛熟悉的賓利車旁。
謝靖堯就站在車邊,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上來,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沒有溫情,只有一種無聲的較量和審視。
蘇蕪走到他面前,將手中的小行李箱遞給旁邊的助理。
“安安呢?”她開口,問的是兒子。
“在家里,張姨陪他玩樂高。”謝靖堯回答,聲音聽不出情緒。他為她拉開車門,“先回家。”
車內,氣氛安靜得有些壓抑。
司機平穩地駕駛著,隔音板緩緩升起,將前后座隔絕成兩個世界。
“倫敦的事情,處理得很好。”謝靖堯率先打破沉默,像是在評價一個下屬的工作。
“陸亦辰比我想象中,更有趣。”蘇蕪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他給的‘投名狀’,很有分量。”
“‘黑鳶’……”謝靖堯的指節輕輕敲擊著膝蓋,“這個代號,連謝家的情報網都沒有記錄。陸亦辰背后的人,或者說他自己,隱藏得比我們預估的要深得多。”
“他想入局,想和我們聯手,一起掀翻‘黑鳶’的牌桌。”蘇蕪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前提是,我們得確定,他不是‘黑鳶’放出來的另一只誘餌。”謝靖堯提醒道。
蘇蕪轉過頭,看著他:“所以,在你眼里,我現在是什么?誘餌,還是掀桌子的人?”
這個問題,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插進兩人之間那層微妙的戰略同盟關系里。
謝靖堯沉默了。
他看著蘇蕪,她的臉上沒有質問的憤怒,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他知道,從倫敦回來后,她不一樣了。
如果說以前的她是涅槃的鳳凰,那現在的她,就是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女王,冷靜地審視著棋盤上的每一顆棋子,包括他。
“你是我選定的,唯一能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的人。”良久,謝靖堯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不是武器,不是棋子,是伙伴。”
蘇蕪沒有回應這句話是真是假,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餓了。”
回到謝家別墅,張姨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安安像個小炮彈一樣沖過來,一把抱住蘇蕪的腿。“媽媽!你回來啦!”
蘇蕪蹲下身,將兒子緊緊抱在懷里,臉上終于露出了這幾天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安安想媽媽了嗎?”
“想了!爸爸也想你了!”安安童無忌。
蘇蕪抬頭,正好對上謝靖堯的視線。他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母子,神色復雜。
晚餐的氣氛很溫馨,仿佛之前車里的交鋒從未發生過。蘇蕪耐心地喂安安吃飯,給他講在倫敦看到的紅色雙層巴士。謝靖堯則安靜地坐在一旁,為她剝好一只蝦,放進她碗里。
一切都像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家庭。
直到安安被張姨帶上樓睡覺,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蘇蕪沒有去碰那只蝦,她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從隨身的包里拿出平板電腦,調出倫敦談判的最終協議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