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謝靖堯的聲音聽上去很輕松。
“阿蕪,這么早。”
“謝律師,有個法律問題想咨詢你一下。”蘇蕪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談論一件普通的工作。
“你說。”
“一個叫徐帆的律師,你認識嗎?”
電話那頭,有那么一兩秒鐘的安靜。
極其短暫,但蘇蕪捕捉到了。
“聽過。”謝靖堯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變化,“京城很有名的私人律師,專做大客戶的資產規劃。怎么突然問起他?”
“沒什么。”蘇蕪走到畫板前,揭開上面的防塵布,“最近在處理方少秋離婚案剩下的一些財產糾紛,發現他跟京鼎集團有些資金往來,這個徐帆好像是經手人。隨口問問。”
她故意把京鼎集團拋了出來。
“嗯,他們那個圈子,業務上有重合不奇怪。”謝靖堯的語氣依舊溫和,“阿蕪,這些商業上的爛事很復雜,你不用分心去管。方家的事,交給我處理就好。”
又是這句話。
交給我處理就好。
以前聽著是保護,現在聽著,卻像是要把她隔絕在真相之外。
“我知道了。”蘇蕪淡淡地回應,“那你先忙。”
她掛斷了電話。
林周一臉緊張地看著她。“怎么樣?他怎么說?”
“他讓我別管。”蘇蕪拿起一支炭筆,看著面前空白的畫紙。
謝靖堯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只是讓她遠離。這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他知道“灰鷹”,甚至可能知道得比方少秋更多。但他選擇了隱瞞。
為什么?
辦公室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蘇蕪手里的炭筆在畫紙上落下了第一筆。
她沒有畫船,也沒有畫海。
她畫了一個天平。
天平的一端,高高翹起,上面放著一枚刻著“謝”字的籌碼。
另一端,沉甸甸地垂下,上面空無一物。
她需要找到一枚足夠分量的砝碼,放上去,讓這個天平恢復平衡。
她的目光,落在了辦公桌上。
那里放著兩份文件。
一份是林周剛剛打印出來的,關于徐帆和京鼎集團的零散資料。
另一份,是方少秋昨天送來的那份黑色文件夾。
蘇蕪走過去,沒有碰關于徐帆的那一份,而是拿起了那個黑色文件夾。
她再次翻開,直接翻到最后,翻到那份被她忽略的——“方氏文化產業投資未來價值評估”。
她的手指,停留在《燎原》ip估值的那一欄上。
一個被刻意低估了百分之三十的數字。
蘇蕪看著那個數字,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那不是憤怒,也不是不屑,而是一種發現了獵物弱點的,冰冷的專注。
她拿起手機,給方少秋發了條短信。
“你給的線索,不夠換一次合作。”
她等了幾秒,又補充了一句。
“想讓天平平衡,你需要加碼。我知道你手里還有什么。”
這一次,幾乎是信息發出去的瞬間,方少秋就回復了。
只有一個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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