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玲瑯目光如炬,先掠過地上帶血的鐵籠與奄奄一息的白貓,又冷冷釘在林映漁身上:“此乃何人?為何在此?”
石榴嚇得腿軟。
云岫也支吾難。
屬玲瑯見她們神色慌亂,心知必有隱情,當下不再追問林映漁,轉而看向云岫,聲音沉冷:“你扣押陸娘子的貓,又屏退左右,與這生人密談……莫非,接下來還欲對那陸昭若行不軌之事?”
她-->>不等云岫辯解,便已從女兒過往的沖動和眼前的情狀猜出了七八分,語氣陡然轉寒:“莫非你還想將她私押府中,動用刑獄?簡直胡鬧!”
云岫被說中心事,臉色一白
屬玲瑯眼中盡是洞察一切的失望與厲色:“蕭夜瞑是擺設?永福長公主是虛設?光天化日扣押皇商,你是生怕仇家尋不到由頭,參我一本嗎?”
林映漁強壓心中驚懼,上前一步,斂衽為禮,聲音刻意放得柔順:“民女林氏,拜見大長公主殿下。”
她稍作停頓,語帶謹慎卻又不失時機地表功:“民女見郡君為那陸氏所擾,心中不忿,故獻上一計……妾身偶得一種海外奇石,可煉成無形無味之毒。只需令人連續吸入五日,毒素便深植肺腑,日后必然咳血枯竭,而天下名醫皆難察其源!”
云岫急忙附和:“是啊母親!女兒打算,待那陸昭若上門尋貓,便以沖撞之罪將她拿下,關入水牢,再點燃此香熏上五日!五日后放她離去。”
她甚至揚起臉,帶著一份天真的狠毒,保證道:“母親放心,女兒絕不會動她一根手指,不傷她皮肉分毫。待五日后放她出去,她便是病入膏肓,世人也都只當她自家身子骨不濟,任誰也查不到女兒頭上!”
“愚不可及!”
屬玲瑯厲聲呵斥,眼中寒光乍現,已是怒極:“不傷皮肉?你以為這等掩耳盜鈴的把戲,能瞞得過蕭夜瞑的眼睛,堵得住永福長公主的嘴嗎?”
她逼近一步,聲音冷得刺骨:“對付陸昭若這等牽一發而動全身之人,用這等授人以柄的蠢招,與自掘墳墓何異?即便你未傷她分毫,光是一個‘私設刑牢、囚禁皇商’的罪名,就夠你父親在朝堂上喝一壺的!”
云岫急道:“那……那該如何?母親,女兒這胳膊如今還疼呢!您最疼女兒的,求您幫我除去那陸昭若!”
屬玲瑯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意,又道:“要動手,也不是私押囚禁!”
她目光銳利地掃過二人:“你們以為囚于水牢便天衣無縫?一旦用強,便是落人口實!”
林映漁也是個聰明人,立即詢問:“那大長公主殿下,覺得該如何做?”
屬玲瑯看向鐵籠中奄奄一息的阿寶,瞇著鳳眸:“待陸昭若來時,岫兒你親自去賠罪,便說不該杖責其貓,已受我訓誡,深知悔改。”
云岫愕然:“母親!竟要女兒向她賠罪?”
屬玲瑯一記冷眼掃過,她頓時噤聲。
“賠罪之后……”
屬玲瑯繼續道,“以貴客之禮迎她入‘聽竹軒’,以上賓相待。便說本宮賞識其才,欲請她小住幾日,請教繡藝。”
她略作沉吟,又道:“加上,她那日于霓裳會上為本宮裁制的大服,本宮后來越發覺得合心稱意。”
她的目光最終落回林映漁身上,意味深長:“至于你……那‘有助凝神靜氣’的香,便點在聽竹軒內,務必要讓陸娘子住得舒心靜氣、樂不思歸,明白否?”
林映漁心頭一凜,立刻深深俯首:“民女……明白。定不負殿下所托,必讓那毒……”
她立即改口:“那‘凝神香’日夜氤氳,助陸娘子靜心休養,流連忘返。”
云岫聽聞母親非但未加阻攔,反而授以更為狠辣的妙計,心下登時一喜。
可轉念想到竟要自己向陸昭若低頭賠罪,那股屈辱感便如毒藤般纏上心頭,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然而母親的威壓如山,她不敢違逆,只得死死攥緊拳頭,暗自咬牙:“不過是暫且低頭賠個罪罷了……她陸昭若將要付出的,可是性命!”
此刻,鐵籠中奄奄一息的阿寶,將這番毒計聽得清清楚楚!
它碧綠的貓兒眼中滾下大顆淚珠,混著血水,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哀鳴:“阿娘……千萬別來……這是陷阱……她們要點毒香害你……”
屬玲瑯吩咐已畢,目光不經意間再次掠過那只白貓。
卻見那貓兒雖渾身浴血,一雙碧瞳竟死死盯住自己,眼中充滿近乎人性的悲憤與絕望,全然不似尋常畜生。
她腳步微頓,心底掠過一絲極淡的詫異:“這貓兒……靈性得反常。”
卻并未多,轉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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