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
阿寶在云裳閣的后院焦躁地來回踱步,碧綠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它一想到阿娘因流而強顏歡笑的模樣,心里就如刀絞般的難受。
“不行!阿寶要去找夜瞑哥哥問清楚!問他為什么不肯娶我阿娘!”
它念頭一起,再也按捺不住,趁著冬柔不備,悄無聲息地從門縫溜了出去。
冬柔轉眼不見阿寶蹤影,心知不妙。
她急忙放下手中活計,匆匆出門尋找。
阿寶憑著記憶向蕭夜瞑可能所在的安宅方向跑去,心中急切,未留意街角拐彎處正行來一列華麗的車駕。
“吁!何處竄來的野貓,速速滾開!”
車夫厲聲呵斥,猛地收緊韁繩。
馬兒揚蹄嘶鳴,車駕驟然停駐。
阿寶受此一驚,險些被馬蹄踏中,狼狽地翻滾到道旁,沾了滿身塵土。
車駕內。
正閉目養神的云岫郡君被這突兀的停頓驚擾,不悅地蹙起蛾眉。
侍女石榴探頭向外一望,連忙轉身,低聲稟道:“郡君,是只不知從何處竄出的白貓,擋了去路。”
云岫眼皮未抬,輕蔑道:“既是礙事的野物,處置干凈便是,莫要污了本郡君的車駕。”
“是,郡君。”
石榴恭順應下,利落地掀簾下車。
道旁,阿寶剛從地上掙扎起身,它認得這是云岫郡君的車駕,心知不妙,轉身欲逃……
石榴目光一掃,對隨行在車駕兩側的兩名粗壯婆子遞去一個眼神:“沒聽見郡君的吩咐?還不將這礙眼的畜生速速了結!”
那兩個婆子會意,立刻搶步上前。
一人伸出穿著硬底布鞋的腳,狠狠踩住阿寶的尾巴。
另一人毫不猶豫地揚起手中驅趕閑人的水火棍,朝著那團不斷掙扎的雪白軀體,帶著風聲狠狠砸下!
“嗚!”
阿寶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嚎,瘦小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它想掙扎,可尾巴被那只腳死死地踩著,如同被釘在地上,只能無助地刨動著爪子,喉間發出斷斷續續、痛苦已極的哀鳴。
“那不是云裳閣陸娘子身邊養的那只白貓兒嗎?”
人群中,一個眼尖的婦人忽然驚叫出聲。
“哎喲!真是!通體雪白,碧綠眼兒,就是陸娘子的貓!怎地在此遭這等罪啊!”
另一人也隨聲附和,語間滿是憐憫與驚詫。
這議論聲雖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石榴耳中。
她臉色微變,立刻快步走回馬車旁,俯身湊近車窗,壓低聲音急急稟報:“郡君,不好了!路邊有百姓認出,這畜生……是陸昭若養的那只貓!”
車簾紋絲不動,車內靜默一瞬,隨即傳出云岫郡君一聲冰冷的輕笑:“哦?是她的貓?那便……更好了。”
她想起父親昨日的話……
她唇角勾起,掀開車簾,目光落在阿寶身上,淡淡道:“把這不知死活的畜生,給本郡君抓起來,帶回府去。”
“是!”
石榴立刻應聲,然后吩咐方才的兩名婆子抓起阿寶。
其中踩著阿寶尾巴的婆子,一把將它提起來。
“住手!請住手!”
冬柔氣喘吁吁地追來,見狀大驚失色,連忙對著車駕深深一福,懇求:“郡君恕罪!這貓兒是我家娘子心愛之物,性子頑劣,絕非有意沖撞郡君車駕!求郡君高抬貴手,饒它這一次吧!”
車簾掀開。
云岫瞥了冬柔一眼,語氣輕蔑:“饒它?沖撞本郡君車駕,驚擾之罪,豈能輕饒?”
她話鋒一轉:“不-->>過嘛……既然是你家娘子的愛寵,本郡君便給她一個面子。”
她冷笑:“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想要回這只不懂規矩的貓兒,就讓她親自來我大長公主府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