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來到陸宅,向孫敬道明蕭將軍有要事相詢,命他即刻前往。
孫敬雖心下疑慮,但仍秉持著對娘子的忠誠。
他先至內院,向陸昭若如實稟報了此事。
陸昭若聽罷,只微微頷首,并無多。
得了娘子的默許,孫敬這才轉身,隨王武離去。
然而,轉身的剎那,他胸中一股難以抑制的怨氣卻翻涌而上。
他骨子里,對蕭夜瞑此人,已是極為不滿!
既然心系娘子,為何次次臨陣退縮,徒令她傷心?
如今這般緊急召見,又是所為何來?
懷著這般復雜心緒,孫敬踏入安宅。
他沉默地立于蕭夜瞑面前,立刻感受到那道自上而下掃來的、銳利如刀鋒且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的目光。
孫敬心下頓時了然。
在蕭夜瞑步步緊逼的凌厲質問下,孫敬垂首沉默良久,終是深吸一口氣,豁然抬頭,單膝跪地,坦然迎上那道目光:“將軍明察。屬下……確曾是‘暗剎’組織中人,代號‘暗鷗’。”
他眼中是拋卻一切顧忌的決絕,繼續道:“組織等級森嚴,我等只憑信物接收指令,從未得見主人真容。但屬下曾奉命處理過幾樁與沿海有關的‘臟活’,確知‘暗剎’之主,與倭寇暗通款曲。其身份……必是朝中顯貴,手眼通天。”
蕭夜瞑眉頭緊鎖,滿是困惑與不解:“陸娘子不過一介商賈,即便云裳閣承辦宮禁采買,礙了某些人的財路,又何至于動用‘暗剎’這等隱秘力量,行此滅口之事?況且,她身后尚有永福長公主的庇護,亦有我蕭某在側,此人豈敢如此不計后果?”
他逐一排除嫌疑:“至于耿氏、姜氏、李氏,乃至被驅趕的萬氏,她們縱有私怨,也絕無財力與門路請動‘暗剎’。”
他沉吟片刻,提出一個可能:“難道是大長公主府?是云岫郡君懷恨在心?”
孫敬忙道:“將軍,此番刺殺陸娘子,動用的是‘暗剎’的核心死士,行事章法狠辣果決。此等規格,已非金銀可以驅動。依‘暗剎’鐵律,唯有手持最高等級‘玄鐵令’的主人親自下令,方能調動如此力量。”
他語氣沉重地結論:“因此,這絕非受人雇請的買兇殺人,而是……奉了主人之命,志在必得。”
王武聞,倒吸一口冷氣,駭然道:“難道……這‘暗剎’的主人,就是大長公主本人?”
蕭夜瞑斷然搖頭:“絕無可能。大長公主性子雖霸烈,但對兩朝皆有莫大功勛,當年更為先帝旨意下嫁云尚書。她絕無可能做出通敵叛國、與倭寇私通之事。”
孫敬沉聲分析:“將軍明鑒。‘暗剎’幕后之主,無非兩類:一是位高權重、手握實權的朝堂巨頭;二是根基深厚、與皇室關聯緊密的勛貴世家。”
“他們調動‘暗剎’清除目標,通常只為兩種目的:要么是為掩蓋驚天秘密,要么是為掃清關乎重大利益的障礙——例如,與倭寇私通的渠道。”
王武眉頭緊鎖,提出一種可能:“陸娘子一介商賈,按理說并非直接障礙。不過……她確實曾獻上吉州城的倭寇巢穴之圖,莫非是因此招致報復?”